她这一剪,倒像是个洋学堂里的进步学生了。

因为一早就和顾月有约,而且还是自来北平第一次去见她,周末陆其华早早便收拾妥当了。

一套学生装束,茶白色的七分袖上衣,黛蓝色的裙子,同样茶白色的扣带平底小皮鞋。

整个人干净的有些冷清,不过弯着的眉眼自带着几分灵动气。

刚吃过早点,顾月的电话便打来了,说是在东城的翠茗轩订了位子,那儿的茶跟小曲儿不错。

顾月订的位子在二楼,回字形的结构,楼下大堂中央有个台子,是跳舞唱曲儿的地方,这个位置看楼下很清楚,想着位子应该很难订才是。

陆其华跟着伙计到座时,顾月还没有来,她便要了壶竹叶青,坐着等她。

静坐了一会儿,茶楼里人也渐渐多了起来,台上已经有姑娘在唱昆曲《游园惊梦》,甩着长长的袖子,拿着娇媚的腔调,婉转动人。

围着戏台坐的客人不时的撒几块大洋到那女子脚边,好像唱的越发清亮起来。

间或媚眼如丝的瞧着某位阔绰的看客,如同折子里的杜丽娘同柳梦梅那梦园里的爱情,透着醉生梦死的光。

入目皆是一片靡色,外头战火烽烟,这里所有人却只是奔茗茶艳曲而来。

陆其华攥紧了手里的素色手绢,不由得轻斥。

“真是商女不知亡国恨!”

这声不大,却好巧不巧的被邻桌的人听了去,那人听见声,便搁下茶杯,懒懒地斜睨着陆其华。

陆其华左右看顾月还没有来,怕是什么事耽误了,便想着要回去。

谁想,还未起身,面前就来了一个穿军装的士兵,朝她鞠了个躬后,生硬的说道:“这位小姐,我们司令有请。”

陆其华微微一惊,有些后悔没有叫家里的司机跟着自己上来了。

不过面上还是装着没有慌张,定了定神。

“你们家司令?”陆其华侧过头看了眼几步外端坐的洋派打扮的男人。

“小姐,请。”

她收回目光,继续盯着台上的曲儿,回道:“对不起,先生。我想你们司令许是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他。”

那士兵还不走,坚持说:“小姐,我们司令请您过去。”

陆其华有些恼意,“请我做什么?难不成来茶楼听曲子,还犯着你们司令的法了?”

说完便起身打算离开,脚刚迈出去就被挡住了。

眼见一旁端坐的人起身朝这边走来,陆其华心里也怕,她还没见过这种人,不知道如何应对。

那人走近后便坐在了她桌子另一个座上,自顾的倒了杯茶。

一杯茶一口就喝完了,陆其华心里有些笑话,果真是个蛮人,茶哪有这样喝的。

对方好像看懂了她的心思,似笑非笑道:“这茶淡然无味,可一点儿都不似小姐的脾气,我看,烈酒配小姐才最为妥当。”

陆其华别过脸没有理他,也未曾抬眼好好瞧他一眼。

接着又听见他说:“方才小姐讥笑众人不知亡国之恨,不知,小姐的这双手可是握得步枪,上的战场?”

说话间,便猛地攥住了陆其华的手腕,眯着眼仔细打量着她的手。

陆其华又急又怕,手腕上挣脱不开,身子都被拉扯得在桌沿上斜靠着。

桌上的一个青花瓷杯被打翻,碎成几片。

羞恼的整张脸涨的通红,半天才骂出口一句:“你……登徒子!”

这边动静大了起来,一旁有人看见,也见那士兵手里有枪,不敢说话。

又使劲挣扎几下:“你放开!”可攥着她的手纹丝不动。

陆其华越发生气。

突然看见桌上的茶杯碎片,想也没想就用空着的手捡起一片朝那只攥着自己的手划了一下,手背上立马出了一道血线。

攥着的手下意识松开,陆其华惊慌的朝后退了几步,后背贴到栏杆上,才发现没处退了。

身后两个士兵看见司令手上的伤,齐刷刷的举着枪对准了陆其华。

陆其华害怕极了,想着自己是不是要被开枪打死了,她想重华哥哥,想爹娘。

死咬着嘴唇,眼睛紧紧的盯着被自己划伤的男人。

见他只是看了眼手上的伤口,略皱了下眉头,朝身后两人摆手。

“老子给你们枪,不是让你们对着女人使得”,目光转回到其华身上,又是那副轻佻的语气,“何况还是个美人儿。”

那两人收了枪站到一旁,陆其华腿都麻了,走也不是,不走也不走。

看对方手还在流血,又怕不会轻易放自己走。

一位士兵说包扎一下伤口,他却是理都未理,总盯着她看,手上还在流血也不顾。

想了想,便鼓足了劲走到那人跟前,怯怯的开口:“先生,我……您……手包一下吧。”

她分明听到对方轻笑了下,说:“好。”

陆其华用自己素白的手绢给他包扎了伤口,简单的挽了个结。

推开一步站着,勉强笑了笑,“这位先生,我本无意伤你,可你轻……轻薄我在先,也不算得多无辜,咱们就算是扯平了。”

“你倒聪明”,那人一直盯着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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