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西侯的城主府里头,颜啸才吃过午饭,他穿着单衣独自一人坐在院中亭子里头。风声忽然大盛,人影闪过。树叶才落,那人也到了他身边。

颜啸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来人没有移动,依旧笔挺笔挺站在那。

“你啊你,还是那么死板。”

“我以为师父已经就此退隐,不问世事。”来人的声音实在难听极了,那声音刺耳得如同指甲来回蹭在铁锅上。

“何曾不想,若为师退隐了,你们几人该如何呢?”

来人哈哈大笑,笑声更加令人耳朵生痛,头疼欲裂。又听他言:“东西我带来了,当真要送给那黄毛小儿?”

颜啸扭过头去,看了看这不知认识多少年月的脸,笑嘻嘻问:“怎的?我们这天下第一的快剑客,不舍得了?”

这人也嘻嘻笑,答:“舍得,怎会不舍得。若非仙人境,徒儿早已无需佩剑。只是这把剑已经锈了,留着也是摆设。”

“自是明白你的担心,可若这点东西都要折腾甚久还行不透的,那这孩子也是废了。”

“是仲西侯么?”

“非也。”

“那就是小师弟喽。”

颜啸也摇了摇头,叹道:“想来白云也是一代剑客,女中侠者,如歌虽说袭了衣钵,然剑客,却与他无关。”

来人皱眉纳闷,如果颜啸不肯归隐又这般偷偷摸摸不愿再起风浪,除了他这几个徒弟外,还有什么会令他挂念?回头一想,也对,仲西侯有名剑舞雩剑,如歌那孩子更了不得,藏了一屋子的名剑。

想多了头疼,只好取下背着的剑匣,放到了石桌上,轻声道:“剑我带来了,也便回去,师父,听弟子一言,还是散了吧。若师父有难,我们师兄弟三人挫骨扬灰也不皱眉。”

颜啸哈哈大笑,笑到后来突然呛了起来,面红耳赤,许久才停下,喝了口茶缓缓,才道:“何曾不想,兄弟几人,若没有那人帮助,早已命丧昔年战场。老二,这么说,你明白了吧?”

来人叹了口气,语中透着惋惜,道:“师父,弟子尊重你对故人的承诺。近些年,那位后辈韩将军也和昔年那人一样,不惜声誉,又以命相搏。若非如此,怕这天下,再无名正言顺的一天。也罢,这把剑就我替你去送他后人吧。”

“不,你先把剑送去如歌就行。对了,如歌受了点伤,不妨你先试试他现今身手,若觉得无差,便由得他去,若你觉得已经泛泛,务必将他擒回。”

来人点了点头,又背上了剑匣,才走几步,停下。

“老二,你有疑惑?”

来人依旧点了点头,犹豫再三,问:“师父,这一世,可与师父的大道相干?”

颜啸点头,来人未回头,却好似得到答案,大步离去。

风声呼呼,来去无踪。来人心中些许郁闷,小师弟的泛泛自己当如何判断?纵然自己力出十分之一,盛的小师弟也不是自己对手,当真不知师父这句话到底有何意义。

风中一句传音,“且告知小师弟,我在南海观音宗等他。”

人才走,白璐却不知从何处静悄悄走了出来,依旧红巾银甲,恍如沙场归人。只是她的刀不再是那把没有刀鞘的虎头银刀,换了一把腰间的窄刀,样式如同唐刀。

“我说呢,怎就一直觉得怪怪的,这小西的城主府戒备,看来很一般么。”颜啸言笑道。

白璐走到了他身侧,面无表情,轻声道:“我是来告别的。”

颜啸饶有兴趣看着她,问:“那你这次是要去哪儿?准备回桃花庵了吗?”

“桃花庵?”

“仙子只有你们几个孩子,你真要回去,她不过几句责骂,几日面壁责罚。”

白璐摇了摇头,在颜啸面前跪下,拜了几拜,起身,轻声道:“如果您能有时间,还望再去一趟桃花庵,仙子她,对您很是想念。”

白璐转身离去,颜啸有些惊讶,很快也就平复心情,表情镇定,在她身后道:“江湖恩怨太多,若能舍得,就尽早舍了,切莫路远了,回头迷雾,那才是真的回不去了。”

白璐快到墙边,突觉一阵大风,本能性身子后倾,扭头看去,不过几掌距离,竟有一支羽箭。循着箭射来的方向,一身材魁梧,须发赤红的蛮汉穿着黑裤赤着上身,就那般持弓立在远处。他的身上,肌肉块块,如同岩石一般,这些岩石之上满是刀伤剑痕,往日印记清晰可见。这蛮汉身后,站了齐齐一排手握半月长戟,腰佩子母弯刀的黑甲军。

就听蛮汉大喝一声:“何人偷摸,难不成不知道这里是城主府!”

白璐皱眉怒视,冷哼一声:“暗箭伤人,无耻。”

蛮汉手一伸,一旁的黑甲将士将一把弯刀递了过来,就听蛮汉哈哈大笑,道:“自是看准了你是个练家子才会射出那一箭,即便射中了,那力道也不足以贯穿胸甲。”他就这么握着刀慢步靠近白璐,挥动手中弯刀甩出漂亮刀花,而他身后那一排黑甲军也都没了原先威严不语的样子,一个个都跟看戏的痞子一般开始喧哗起来。

颜啸皱眉了,他皱眉的可不是因为白璐要同仲西侯的大将军曲天傲打起来,他是奇怪,自己明明听到这队甲士离自己这边当还有百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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