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怀景带徐卿芸出宫走的是西边的西吾门,此处平日里进出人员比较少,从这里离开是最不容易惹人注意的。

当然,如果有人在这两个人身上刻意留了心思就不一样了。

两人前脚刚出宫,不过一刻的功夫密件便送到了前殿几案上。

“念。”

一道磁性惑人却又自带威严令人不好生出多余旖旎心思的声音隔着垂帘自里间传出。

恭敬伺候在外间的陈公公虽不懂里面那位为何要派人刻意监听徐国公府小姐和朱大人的一举一动,却也没有胆子私自揣摩圣意。

陛下让念,那自然无需多问,照做就是了。

展开泛黄的纸张,陈集眸色一怔,似乎对信件里的内容感到震惊。

但是很快,陈集收好外泄的情绪,念道:“徐女同朱大人宴会上相谈甚欢且宴会途中相约散步,京中有关两人关系密切传闻不假。另,未时一刻……徐女醉酒,由朱大人抱着上了马车离开宴会,两人举止十分亲密不曾顾及男女大防。”

念完信,陈集却没听到陛下其他吩咐,连里间翻阅奏折的声音也不知何时停了下来。

约摸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里间终于传来陛下的声音,听上去却似是询问的语气:“陈集,国公府今日来了两位,为何不是他家小公爷送她回府?反劳烦朱大人?朕思来想去,很是不懂。”

陈集不敢回答,陛下这语气,怎么听着隐隐感觉生气了呢?虽然话里说着不懂,但陈集却听出了一丝丝其他的不可言说的味道。

国公府同朱府呢婚约不说到了人尽皆知的程度,但身为宫中历经两朝风雨的老人,如何会不知道。

本来人家也是有婚约在身的人,两人又相处愉快,想来应该也算情投意合的一对,一起回个家实在不是一件什么大事。

但陈集知道,这话,不能说。

陈集恭敬的弯着腰,斟酌着用词,小心翼翼的回道:“想来……许是因为当时徐家小公爷正在御书房面见陛下,不得空送徐小姐出宫回府。”

“罢了......朕便这般信着。陈集,让宸妃不必再候着了,朕事务繁忙,待得了空再去见她。”

“是。”陈集退了出去。

祁国当今陛下苏恒继位时不过七岁稚龄,朝政事物皆由其生母刘氏及其母族决断。直至少年天子及冠之后,刘氏一族全然没有归还朝政大权的意思。

也是那年,陛下力排众议,在左相一派的支持下御驾亲征以三万精兵退北戎十万大军,更是在行军途中大刀阔斧铲除异己,亲自斩杀刘氏派来监视的一众人等,其中就有刘氏父兄,也就是陛下的外祖父和舅舅。

消息传回京已经是陛下班师回朝之后,距离那些人身死已经过了整整三个多月,刘氏再想做什么已经来不及了。

刘氏自此式微,天子正式掌权,也是这时候,苏恒在朝中暗藏的线慢慢走在明面上,朝中势力几乎得到一次彻底清洗。

苏恒微微提起一段长袖,露出左手手腕上戴着的一串红豆样式的手串,这手串以纯润的红玉精雕细琢又用冰蚕丝串在一处,即便地大物博如祁国只怕也很难再找到能到其他能有这般工艺的手串。

手串并不短,在男子手腕上绕了三圈。

细细摩挲着圆润的红豆,苏恒似是松了一口气,嘴角难得几分轻松温情的笑意,自言自语的说道:“收了我的红豆,怎么还那么调皮去招惹别人?果然是年纪还小,我只一时还没来得及去找你,你就真的不要我了?”

徐卿芸......你怎么敢这么快就忘了我?

初见她的时候,她才十五岁,也还不叫徐卿芸。瘦瘦小小的一个女孩子胆子却不小,大半夜敢一个人提着盏灯笼在乱葬岗翻那些残手断脚甚至内脏外翻的尸体。

“喂,小姑娘,你是在找谁?”是来搜寻尸体上的钱财还是家中有人上了战场,所以才大半夜的一个人到这种地方来吗?

小姑娘被吓得一抖,警惕的去看四周的动静。

抬头后发现前面不远处有一团黑影好像在动,小姑娘已经不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了,提着灯笼快速跑到那团蠕动的黑影面前蹲下,不敢动他,小声询问道:“你怎么样了?还好吗?还有救吗?”

男子大概明白了,这个小姑娘是来救人的。

“你是来救人的,怎么还问别人有救没救呢?”

小姑娘摇了摇头解释道:“我不是医者,并不懂这些。有时候我一晚上会遇到好几个伤者,我力气小,不能全把他们背回去,所以我只能救能救活的。”

“……我觉得我还可以稍微抢救一下,劳驾。”

那天季青芸就遇见了这么一个还喘着气的,也就不管他能活不能活,还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把这个比自己高出一大截的人从悬崖下背了上去。

她把救下的士兵都安置在山洞里,并偷偷买了食物和伤药送去给他们。

“抱歉,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我只能把你们安置在此处稍作休养,不能带你们回去。”此处距离祁军营帐有一段距离,单凭她一个人根本不可能把他们都送回去。

至于其他安置地点……现在战事未明,她也不可能把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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