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她脸面?”姚氏端起啜了一口薄荷茉莉茶,忽阴恻恻的笑道:“你说的也不错,替我的女儿做祭品,的的确确也算是给她脸面了。”

这话说的不明不白,可祭品二字却是可怖阴森的,红椒虽坏但不蠢,赶紧掩下那双乱瞟乱看的眼睛,咽了一口唾沫,再不敢说话了。

薛嘉云出来的时候,刚巧赶上婢子轮值换班。也就是说,她方才在里头待了不过一柱香的时辰。

可怎么就觉得这么难熬。薛嘉云迟钝的想着。

她见四下无人,便扶着栏杆,闭上眼睛仰起头走在回廊上。

从一块光斑走到一块阴影里,又从一块阴影走到一块光斑里。

眼前忽而鲜红一片,忽而归于黑暗。

鼻尖偶尔被回廊上垂下的藤蔓轻轻拂过,微有些痒。

她在回廊上平稳走了一段路,再睁开眸子的时候,眼前的一切像是被雨水洗刷过,有种焕然一新的错觉。

薛嘉云伸出自己纤细的双手,垂眸看着十个粉嫩指腹上的圈圈圆旋,十分无奈的想着,祭狐仙要一酒盅的指尖血,得十个指头扎遍了吧。

左右,不是要我的命就行。

她叹了口气,像个老学究似的,背着手慢吞吞走了。

薛嘉云还算沉得住气,曹姨娘一屋子人却在房中急的团团转。

只能隔上一会子,便换个人出去瞧上一眼,看看薛嘉云回来了没。

眼下正好是绒儿出来,见薛嘉云从不远处走来,连忙提着裙摆小跑而来。

“绒儿姐姐,真叫你给料中了。看来我的指头是要遭罪了。”

薛嘉云虽故意做出一脸苦相,想要逗绒儿一乐,却见她愁眉不展,满目都是心疼。

薛嘉云也收敛了神色,牵住绒儿的手往屋里走去。

水宛闷闷不乐的替薛嘉云收拾着衣裳,她本想带上一盒止血的伤药,不过被薛嘉云阻止了,她不知住处会如何安排,若被姚氏的人发觉了这伤药,她们的秘密就藏不住了。

曹姨娘心疼的直掉眼泪,不住道:“十指连心,这指尖血就是心头血啊!”

“姨娘,你先别伤心,说不准事情会有转机。”薛嘉云方才已经平复好了心绪,眼下是这屋子里最淡定的人了。

她捧着一碟红枣,正像只小松鼠一般,两颊鼓鼓囊囊的,却还不住的往嘴里塞。

水宛又给她泡了一杯红糖水,想着叫她喝了多少能起到一点补血的作用。

“可若是叫夫人做不成这件事,日后指不定怎么该怎么针对你呢。”曹姨娘又担心起来。

薛嘉云嘴里都快甜的发苦,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来安抚曹姨娘,只好钻进她怀里,学着她安抚自己的样子,轻轻的拍着曹姨娘的背。

曹姨娘哭笑不得,不过屋里的气氛好歹不那么憋闷了。

薛嘉云知道曹姨娘有苦难言,她日后自己若有了孩子,定然也不希望见到她任人鱼肉,时时受苦。

她喝了多少能起到一点补血的作用。

“可若是叫夫人做不成这件事,日后指不定怎么该怎么针对你呢。”曹姨娘又担心起来。

文姨娘刚巧有针线活计要请教蒋姨娘,曹姨娘洗了把脸,便出去了。

薛嘉云掩上门,转身对绒儿道:“绒儿,你明日出府把这件事情告诉甘大夫,烦请他打听一下,这狐仙庙的祭祀可有什么忌讳之处?若能往自己身上栽一桩,说不定就不用受这份苦楚了。”

绒儿连连点头,道:“早知道这事终究要轮到小姐头上,我那日就早早的问清楚了。”

水宛打理完行装,从偏阁走了出来,不解道:“我瞧着兰小姐的亲事是再稳妥不过的了,表哥打小就认识,婆母又不敢给她脸色瞧,也不知夫人要去求些什么!”

她不说这话还好,她一说这话,绒儿心里忽然冒出那个粉玉兔儿吊坠来。

绒儿的视线与薛嘉云刚好对上,只见她沉默着往嘴里塞了个枣子,视线落在窗台前的那一盂铜钱草上,显得十分冷淡。

这忽然之间的安静叫水宛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她也没瞎想,只是拿着水壶出去装水。

绒儿挨着薛嘉云小心翼翼的坐了下来,轻声道:“小姐,若真是为着你,这事儿迟早会是个大祸患。”

“我知道。”薛嘉云淡淡说。

可绒儿并不觉的她轻视了这件事,反倒是因为这事太过难办,反倒叫人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总不能面斥姚从文一番,叫他死了这条心吧?

即便是这样做了,万一惹怒了他,撕破了脸,薛嘉云在这宅子里可就真的活不下去了。

想着明日还有一日时间可去想法子,绒儿心里多少宽慰些。

可第二日午后,绒儿刚打算出门时,却听红曲吩咐,说今日要分发凉簟。

因今夏太热,凉簟供不应求,价格比往年贵出许多,需得每个丫鬟亲自前往领取,否则便不发。

起初绒儿不以为意,取了凉簟再出去也很来得及。

可没料到派发凉簟的婢子是红椒,做事拖沓不利索,自己坐在凉棚底下,还有小丫鬟打扇不觉得热,可似乎有意要叫别人在日头下多晒些时候。

眼见前边姚氏的丫鬟们都领完了,快要轮到西院的丫鬟们了,红椒竟说自己要小憩一回,便到廊下凉快处睡觉去了。

绒儿心里记挂着要出门去,一咬牙,索性便不要这凉簟了!

正准备离去的时候,忽听身后的水宛道:“绒儿姐姐,此时若走了,实在惹眼。若咱们不受着红椒给咱们下马威,日后更要处处受她桎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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