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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铃声又响了起来,这已经是同一个号码打过来的第六次响铃。我接也难,不接也难。

对于我来说,拿着手机比握着一个死秏子还令人难受。但是我不能没有通迅方式。

因为一旦人们找不到我,以为我跑路了,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我不敢丢弃它,但每次电话一响,我的心就会抽搐起来。

我从电话里听到过无数漫骂和诲辱。我有时候想回敬对方破口大骂。但我知道不能,我除了忍受别无选择。

因为这些人都是我的债主。我还不起钱时,难免对方会有些过激的语言。

这个我真的控制不住。只要不直接打击到我的家庭和生活,我觉得挨几句骂,已经是很好的了。

如果有可能只要挨骂就能免去债务,我愿意跪在地上任人唾沫。--人的困境一旦到达某种程度,不得不放下某部分甚至部尊严。

看起来这些肮脏的手法很多人都会用。这个小姑娘显然跟人学到了。她选择在深夜不断打电话来骚扰我。

我不接她就再打一个,我关机她就会不停地给我发信息,写一些极其难听的内容。

我想起在劳动局调解时,当着工作人员的面跟她说的话:“你在我们店做了一年多,所有的情况你都知道。这一个多月的工资,并不是不想发给你,而是发不起给你。”但是她显然不相信我的话,最后还是立了案。

欠她近万元工资,在劳动局的调解下,我答应分三个月还她。现在还有近四千元。

可是时间已经过去五个月。在道理上来讲,我怎么也说不过去,但实际情况是:我现在根本拿不出钱来还她。

我说

“再给点时间”这句话,已经说了二个月了。我叹口气接了电话,也只能是那句话,还是那句话。

我几乎每天都接这样的电话,也几站每天都说同样的一句话。我除了耐心地解释,细致地博到对方的同情,没有更好的办法。

对方当然不会听我的,骂了几句气冲冲地挂了电话。我无可奈何,也总算过了这遭。

我知道近几天不会再打电话来,但我总得想办法至少给她凑那怕一千几百。

不然将来不久后,她会用同样的方法不断地半夜骚扰。已经到了要工作的时间,本来有限的休息时间经这么一闹,我几乎没有合过眼。

现在,我要从凌晨两点一直工作到早八点,然后从九点钟开始从事另一份工作,一直工作到晚上九点。

我天实际可能深入睡眠的时间,只有晚上十点到凌晨一点三十分这三个多小时,每天都如此--我不得不用尽一切的时间,来挣更多的钱还债。

我媳妇每天工作10个小时左右,而我每天至少工作16个小时。除了固定工作,我做着各种各样的兼职。

有一段时间我持续三个多月在深夜开小型货车。由于睡眠不足,这份工作变得十分凶险。

我每次出车都会在副驾位上准备一些冰块。当睡意来袭时,我会把冰块塞进衣领里,抹在大腿上,甚至倒进裤档里。

为了对抗睡眠,我在驾驶室这个有限的空间里,几乎用尽了一切的方法。

有一次我打开车窗迎着夜风大声地唱歌。唱着唱着,我的泪水如断线的珠子,洒落在无边无际的高速公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