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分六界,上以神界为尊,下则冥界独大。论起势力,此二界可分一二。论起祖宗,冥王为上古天神君骁大帝之后。初世混沌,本无阴阳,君骁以其身化为二子,唤之腾辛、睿恒。二子虽同父,然性情大不相同,以此生出神、冥两界。

上回入冥界,记得有眼耳口鼻等一些东西,而今跟着弋空,只于地面开出一条路,须臾功夫便来到冥界入口。

此次大不相同,放眼望去满是鲜花,摇摇曳曳,开得艳丽而妖娆。有的紫红颜色,露出鹅黄色的花蕊,碧绿的茎杆直挺挺地立着;有的一团火红,花开无叶,叶生无花,如血如赤;有的则投地下垂,晶莹洁白,散发着一股寒气。

如此大片的花海,还是第一次见到,我俯身欲看个仔细,弋空却出手制止。

“别动那些花,这是冥界四花,依着欲望而生,最喜食人。”

听到‘食人’二字,吓得我赶忙缩回了手,弋空则毫不畏惧,看到我被吓的模样反而咯咯的笑了几声,带着几分嘲讽的意味。

“你还有心情笑。”

轻哼一声,我不再理会他,赌气似的往前走下去。其实也并非生气,就是忍不住闹点小别扭。

“那我不笑便是。”后方凭空一句呼叫,伴随着不紧不慢的脚步声,“此处可是危险重重,看你这单纯模样不比当年,若是跑丢了,被什么野鬼游魂捉去可怎么得了。”

“言之有理。”俗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有个人罩着总是好的,何况是冥界老大的二叔。

我与弋空一左一右地走着,这是条羊肠小道,目前还看不到尾,四周亦是安静非常。可以清楚感觉到,肩与肩偶尔的碰撞或手与手不经意的摩擦。

大片大片的鲜红,刺激着神经,如同血液般游走于身,顿时一种由内而外的燥热感淹没了我。

“等一下!”

“等什么?”

看着弋空疑惑的神情,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脑海里反复浮现着眼前人的模样,面如冷月;色如春花;眉如玉墨;唇如脂膏。强烈的情感泰山压顶般袭来,一个声音响于耳畔。

终是,我伸出手臂,

双手环住弋空的脖子,不知到底是谁的意识,阵阵温热涌上心头,我闭上眼,细细感受着身边人的气息。

“夙合,还不停手。”

一个熟悉而苍老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方才的那种燥热亦消失不见。随着意识清醒,我这才发现,大片的花海已然消失,不远处正是冥王,身后男男女女跟随了十来人,而左边腆着个肚子,胡子翘上天的正是上次的大叔。

“哥哥可真扫兴,人家这正玩得开心呢。”

寻着这娇弱的女声看去,一个十八九岁模样的姑娘,嘟囔着嘴,长发披肩,红衣罩体,修长的玉颈下,露出一点殷红色的抹胸,显得皮肤更为白皙。

这女子,眼熟。

“竟然是你!”

迫不得已,我又想起那个雨夜,那根发簪,那个女子,那片鲜红。明明是弱质女流,怎与冥王扯上关系。且方才种种,想必这些人已是尽收眼底。

头,好晕

……

水声,风声,紫叶。

此番情景,又是那个梦,

只是,我不再是个旁观者。紫色纱裙细腻而柔软,轻轻依着卧于草地的少年,一身素装,无纹样装饰,唯腰间佩戴的白玉格外显眼。看起来成色上好,不似凡品,雕刻着桃花古琴等纹样,做工精美,莹润光泽。若是细看,可见底下刻着‘人间四月,不负归期’八字。

何等容貌的儿郎,如此意气风发。如今,我成为梦中的少女,大好良机,怎可错失。

满怀期待的,本以为此次答案可揭晓,突然一股强大的力量拉扯着我,周遭事物随着力量的增大逐渐变形。少年的身体渐渐模糊,化风化水,来不及看清模样,连个轮廓都没有。

“不要!”

……

“不要什么?”

问话的是那位女子,

一双杏仁眼忽闪忽闪的,樱桃小嘴更添可爱。只这般可爱的脸蛋儿,却有着不相匹配的体态轮廓。

“怎么,这里就我们两个吗?”

“二叔与哥哥许久未见,此刻正谈得高兴呢。”

听到这个回答,不免有一点失落。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情绪,女子接着说:“其实呢,二叔适才,已训斥了夙合一番,得知姑娘无大碍后,才得安心。”

“训斥,为何?”

“夙合贪玩,姑娘这才躁动难以自抑,致使晕厥。”

原是如此,这夙合玩什么不好,偏拿这事捉弄,若是收不住,玩大发了怎么得了。话说回来,这夙合虽与那女子神似,却不知当日之事,许是人有相同,且我二人刚刚相识,也不好多问。

“姑娘,你可是中意二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