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回的是:“这药不伤身体的,姑娘放心服用就好。”

汤药又不是清茶,需要细细品尝。枝枝把药碗里白玉汤匙放到了一边,端着药碗仰头,一口饮尽,又含了一颗蜜枣。

她突然就想,傅景之那晚吃的药到底是什么。

“姑娘,喝口茶水清一清口中的味道吧,这是宫里赏赐的花茶,甜而不腻,可以滋润喉咙的。”听雪递上来一杯清茶,打断了枝枝的思绪。

傅景之是个王爷,自然能得来宫里的各种赏赐,她也能跟着尝到宫里的花茶。

花茶的颜色是玫红色的,在白瓷的茶盏里晃一下就开出了一朵漂亮的茶花,看着格外好看。

枝枝喝了两口,突然听到了外面有些许动静。她抬头望出去,看到院子里已经挂了几盏红艳艳的灯笼,连院子里的石灯幢里也换成了红烛,四处张灯结彩得像要过节了一样。

枝枝问道:“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明日就是正月十五了,院子里自然要喜庆一点的。”听雪笑着说:“明晚要吃元宵的,姑娘可有什么想吃的口味,奴婢吩咐小厨房提前准备。”

“竟然已经正月十五了。”枝枝喃喃自语:“那就做一些红豆馅的吧。”

她离开家的时候还没有春节,如今竟然已经要到正月十五了。往年正月十五,他们都是一家人团团圆圆的,坐在一处。母亲会给他们做一桌子好菜,饭后父亲会亲自出灯谜,弟弟和她会一起猜灯谜,然后赢一个好彩头。

如今也不知道母亲和父亲如今怎么样了。他们说过要去扬州,也不知道去没有。

与此同时,远在扬州的陈母也又想起了自己苦命的小女儿。

陈父到扬州后,在一所小学堂做了教书先生,一个月的束脩足够维持一家三口的生计。

他们又赁了一处新的宅院,有三处内室,比以前的宽敞的多,也不必如方至扬州时,一家三口挤在一个小破屋子里,吃不饱穿不暖的。

因着明日就是正月十五,陈母依照习俗,和了一小盆的面,要做元宵。元宵的馅料有许多中,花生,芝麻,红豆等。陈父陈母都喜欢吃花生和芝麻的,陈瑾喜欢吃黑芝麻的,而南枝则更喜欢吃红豆馅的。

今日买完了红豆,她才想起来,自己的小女儿已经去了京城。怕是不能吃上一口她做的红豆元宵了。

她正抹着眼泪呢,陈瑾就进来了,正看到这一幕。

他立即就反应过来,娘亲这是在为姐姐忧心呢。

陈瑾劝慰道:“娘亲莫哭了,若是姐姐看到了,定然也要跟着哭的。”

枝枝皮肉娇嫩,小时候碰一下就要青紫,疼了就哭,眼泪就像珍珠串子,哭起来的样子就像个脆弱的瓷娃娃,别人看到心肝都要颤三颤。

所以打小所有人都心疼她,从不惹她哭了。

陈母作为母亲,更不愿意让自己娇花一样的女儿流泪,她更咽道:“可是你姐姐根本就不在娘亲身边,娘亲也是想她了,不知道她孤身一人在京城,过得好不好。”

“姐姐说过,她会给咱们寄信的。况且姐姐聪慧,必然不会让自己受委屈的。”陈瑾道:“母亲这般哭,都说母女连心,姐姐此刻心里怕也是不好受。”

陈母叹了一口气,终究是收了眼泪,问道:“今日休沐,你父亲去哪儿了。”

陈瑾指了一眼书房:“您不是说,今天要去祖父家拜访,父亲从早起就在书房写字了。”

“去把他叫出来,就说我们该走了。”

话音刚落,书房的门就打开了。

陈父做了多年夫子了,平时就严谨刻板,今日却有些不一样,他平日里一提笔就神采奕奕的目光里,装满了令人看不懂的复杂情绪。似乎有愧疚,有惆怅,有悔恨,也有疼惜。

陈母笑着去拿了净面的手帕,递到陈父的手里,温温柔柔的说:“赶快将自己收拾干净,我猜你也不想耽搁了时间留在那里用晚膳的。”

陈父望着妻子半晌,终究是接过那手帕,将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出了门。

陈母也穿上了新衣裳,头上带了两根银钗子,肤白乌发,跟在陈父身旁。

陈母年轻时候也是大美人,虽然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痕迹,如今她换上了新衣裳,头上带了两根银簪,肤白发黑,也是风韵犹存的。

陈父不由得多看了两眼,一向严于守己的夫人,也禁不住说了两句风情话:“夫人今日甚美,犹如初见。”

陈母笑着与他十指相扣,回道:“夫君如是。”

走了三条街道,最后停留在了一处气派非凡的宅院门口。

陈瑾有点愕然。

从小他也是知道自己有个祖父的,也知道祖父是个如父亲一样守规矩的人,但是从来不知道,他的祖父竟然如此富贵。

他看了一眼娘亲和爹爹,两个人正在对视,彼此的目光中都有坚定的神色。

陈瑾不由得好奇,他们当初是怎么突破世俗的眼光在一起的,十几年来依旧羡煞人心。

仅仅是对视了一眼,陈父陈母就互通了心意。

到了门前,有小厮一眼就认出了陈母,派人通禀道:“大小姐回来了,快去告诉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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