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春光正明媚,我指挥大良将箱子堆上马车,孟熠站在离我一丈远的距离不住地偷瞄我,然后一步三挪地凑上来,满面堆笑:“小姨,此处离奉城不远,我陪你去挑些称手的兵器如何?”

“我一个女子,怎好打打杀杀?”

他白了我一眼,以为我没看见。“其实那儿的珠翠玉石也很有名。”

“仙门人尽喜欢玩弄些华而不实的东西,不是徒惹人笑话?”

他眼角一抽,神情变得有些复杂。以往我最是喜爱这些华丽的东西,甚至借着五城主的名义收罗了不少诸如此类的好处。

孟熠知我有心刁难,无话可说,待得大良收妥一切,颠颠跑来殷勤扶我上车。我不客气地受了,然后反手挡住他作势登车的动作,凉凉道:“你上来做什么?”

“我……”他谨慎言语,笑得甚甜,“我送小姨回家。”

“我何时说过要你送?”我看向他身后,笑得比他更甜,“来啦,等你好久了。”

病秧子听到我的话,脸色变化莫测,一时竟回到了他病秧子时满面黑气的样子。孟熠回头看到来人,突地被吓了一跳,转瞬朝我撒疯:“你、你、你为了他,居然要将我抛弃?你我朝夕相对竟敌不过他三两面!”

一二行人陆续围观,我咬着牙让他闭嘴。孟熠在我手下数年如一日经受欺压、揉搓和折磨,发现了我的弱点,他总是牺牲自己的面子来毁掉我的面子,企图挽回盘山门少门主在我跟前的尊严。

我光明正大威胁他:“我能锁住你一半的仙力,也能锁住剩下那一半。你要觉得丢人无所谓,我就让你在允洲赛上彻底丢个干净!”

昨个他烂醉不醒,犹如醉玉颓山,被我踢了都没反应,这样欺负他实在没意思。我便用我最擅长的符咒封住了他一半仙力,对唯怕消耗仙力宁愿坐马车也不愿用瞬行术的他而言,这无疑是巨大惩罚。

他瘪了嘴,很是委屈了一会,然后目光一亮,我知他这是准备换另一种演法。我直接放下帘子,拒绝配合他的演出。没过一会,病秧子探身进来。

我直直盯着他的眼睛:“你进来做什么?”

“不是你说的?”

早上我特意去敲他房门,让他与我同行,但他显然是误解了我的意思,我用下巴往外扬了扬:“你的位置在那。”

病秧子恼羞成怒,一团黑气不防从他双目之中冒出,哟,这么快又恢复魔身了呢!

他不耐地问我:“去哪?”

“不急,你先出城,我好好想想。”

“你就是故意要我出丑。”他笃定地道出我的险恶用心。

我眨了眨眼:“嗯,你真聪明。”

意料之中看到他燃起愤怒,却深呼吸自己平复,这冲动又忍耐的性子,若孟熠得之其三,我的生活会更有趣。路上,我听到卖糖葫芦的声音,让他下去买了一串,闻到兰花糕的香味,又让他去整了一包来,我等不及吃了一块,不小心噎着咳了起来,那厮很快递来了茶水,还是兰花味的,真上道。

我见好就收,将车帘挂在一旁,对他道:“去镇城。”

病秧子愣了愣,眼中有丝迷蒙。我一想也是,镇城不在允洲,也不知名,他没听说也是正常。瞬行术到不了没有去过的或目所不能及的地方。

“宁城总知道吧?”

宁城在邕洲北部,算是仙门地界。他皱了皱眉,却未啰嗦,直接施了瞬行术,我在飞速移动的光影中着实眼花了一阵,等停下,马车也就到了宁城郊外螺子山山脚的一个湖泊旁,我瞥了眼陷在水里的半个车轱辘,心想这人还真会找地方。不过,他能一气瞬行两千里,也是挺让我意外的。毕竟,焦城与尧城只隔着二百多里地,饶是我那个刚得了东部第一的大外甥,也得间歇瞬行三次才能到达。

也不知他这次回焦城舍不舍得用仙力?

病秧子见我蘸取茶水在座位上画符引咒,狐疑地看了我一眼,我望过去,他却很快转开了视线。倏然,人和马车一起落在了小镇的街头,正值早市,街上行人络绎,我们的突然出现惊起一片呼声和骂声,因着病秧子宽大的身影挡住了门帘掀开的地方,我并未觉得窘迫。倒是他,耳根猛地红了。

“下车。”我说。

虎躯微微一震,他皱着眉回头,试图从我的表情中找到我在捉弄他的嫌疑。我伸手指了指,道:“我渴了,进去喝茶。”

我指着的是车壁一角,但他倒罕见地没认为我在无理取闹,反而顺着我的手指看了过去。我知道他能看到一座茶舍,并且……

“氛氲茶舍?”他念了出来,转头好奇地问我,“这和焦城那个……”

“同一家。”

他暗忖几许,思疑道:“你的?”

虽说我财大气粗的形象深入人心是好事,但即将与我共难的同行者如此鲁钝实在令我担忧。我摇头叹气:“你应该注意到我身后的箱子了吧?”

他看了一眼,没有反应。

“你就没有闻到金钱的芬芳?”

“……”他顿时就没了表情。

“我带着一半财富出门难道是为了显摆吗?”当然是为了花掉啊。

氛氲茶舍遍及五洲,分店百余家,明面上卖茶,暗地里什么都卖,可唯独这一家专卖法器。进门后,我便让店小二去马车里抬箱子,他见我如此,便自觉将我带往后院。

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接见了我:“鄙人姓黄,是这里的掌柜,客官远道而来,先喝口茶水歇歇吧。”

“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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