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到了父亲留下的资料,当然现在已经被我毁掉了,我不知道这本日记你是怎么来的,但是,通过那些东西,我终于知道了我父亲的死因。可笑我们一家就这么被蒙在鼓里,以为只是他自己做实验出了事故。”

梅木次郎有些神经质的撕扯着自己的头发,讲述着他自己认定的真相“他们该死,根本就是死有余辜,哈哈哈,他们就这么再次开启了研究。就算荒霸吐毁了一切,死了那么多人,他们还是要继续下去,对于他们来说,死再多人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们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我父亲的身上,但是我的父亲有什么错呢,他什么都没有做错。如果不是那些人贪图强大的力量,也不会有这样的后果。明明就是他们自己让父亲去研究的。到最后,到最后甚至连哥哥都不放过,哥哥都躲到港黑去了,他们都能把他揪出来。可是哥哥他明明,他明明什么都没做啊——”

“然后,你就制造了一场更大的灾难,对吗。”狐有些无聊的看着这个浑身散发着污泥的男人。仇恨早已吞噬了他,让他成为了不人不鬼的怪物。

“那又如何呢,是我放跑了他们新找到的神明,我让它毁了那里,那又如何!我倒是要让他们看看他们的研究会给他们带来什么。可是,没用啊,就算我阻止也是无用的,就算失败了,但是实验是成功的,技术已经能够成功制造异能者了,他们连名字都取好了,他们称之为——猎犬部队。猎犬,呵,真是可笑啊。”

梅木次郎花了九年的时间潜入了部队,偷偷放出了试验品,大开杀戒,毁了部队建造起来的新实验室,自此之后他就一直被追杀,而让他能够躲藏的关键,正是他身上此刻正闪耀着的福源。可是毁了又如何,他无法阻止实验的继续,不过是徒增了鲜血罢了。

原来那从一开始,就不是什么诚挚的祝福,不过是新的罪孽罢了。

“你不去看看你奶奶吗。”了解了始末的狐,已经对此失去了兴趣,“我猜她已经快坚持不下去了。”

“你对我奶奶做了什么,我警告你,我可是部都交代了,”那是严厉的语气,可梅木次郎的动作中却充满了祈求,狐那一下打的极重,让他不得不只能用爬行的姿势,挣扎到狐的脚下。他的每一下挣扎都如同朝拜。他在恳求狐。

“什么都没有,不过是她本身的时间快要到了。”狐的眼神依旧是平静无波的,梅木次郎的行为没有激起他的一丝变化,他拎起了梅木次郎的后领,带他上了楼,“你再磨蹭下去,就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有两种普通人可以毫无障碍的看到彼岸,一种是灵魂纯净之人,一种便是将死之人。在这次店长奶奶轻而易举看到狐的举动中,狐早已明了了。老人时间不多的事实。本来如果今天梅木次郎还不现身的话,狐也差不多要去抓他了。

狐拎着梅木次郎到了店长奶奶的房前。他礼貌的敲了敲门,不等里面的回应便擅自打开了,然后把梅木次郎放了进去,让他趴在了店长奶奶的床边。

“呀,是次郎啊。”床上的老人早已没有了平日的健朗,她虚弱的躺在床上,但在看到小孙子进来的时候,还是努力的看向他,开口说道,“让奶奶好好的看看你。奶奶都好久没看到你们了。”

“……奶奶。”看到老人,梅木次郎嗫嚅的吐出了称呼。

“哎,好孩子。”

狐站在门口,没有进去。他关上了门,双手抱臂靠在了墙上。

没过多久,狐便听到了里面传出了压抑的哭声。

有光芒在屋子里消散开来。门外的狐听到了老人最后的祈求。

狐望着虚空的光点,那是亡魂的语言。她在不停地向他诉说着他的一生。

我这一生尽是些琐碎的事情。幼时还是小姑娘的时候,整天幻想着不切实际的未来,稍微长大点,我大概是懂事了,学会了安分下来。可还是想往外跑。我的母亲大概想让我定下心来,让我学会了供奉神明。一旦有事就喜欢将我与神龛关在一起。或许我一开始是厌恶的,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我终于懂了母亲的苦心,神明大人是爱着世人的,当我虔诚供奉的时候,是我最为平静的时刻。

我大约是幸福的,小时候是母亲宠我,长大了换成了我的丈夫宠我,老了……还有我的孩子来宠我。

我知道他们都瞒着我,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是我拖累了他们。让他们犯下这种罪行。如果那些是罪孽,那也是因我而生的东西,我无法祈求神明大人的原谅,但我还是希望着,希望自己能够有资格承担这些罪孽。

我知道他们走错了路,大约到了地狱去也是要上刑的。但我还是一直在向神明大人祈求庇护家人安康,我知道神明大人一定温柔的同意了我无礼的要求。但是我现在已经没有办法祈求了,他们护了我一生,我想现在也该轮到我去护着他们了。如果有罪请惩罚在我身上吧。

就此死去是我的懦弱,但我依旧是满足的,因为终于有了我所能做的事情了啊。

我一个人孤零零的住在这间屋子里,每次只有寄来的生活费和只言片语。我都不知道他们在外面过得好不好。甚至——我都不知道,他们还在不在了,我不怪他们的隐瞒,一切只是因为我的懦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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