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地方是典型的官/本/位,因而作为一个医生,哪怕她在几年内能闯出名堂,能成为专家,张女士不需要对她有所图谋,只要看她不顺眼,想她生不如死依然足以毁了她。

医生什么都不算。

除去所有奉献歌颂的华丽羽/衣,内核仍是一个官字。

但真到避无可避的地步,郑雪主想到了人类通用决绝难题的办法——杀了她。

自有了这个想法后,她突然冷静了,对张女士的恐惧和愤怒悉数不见。

仿佛从此她变成了一个外人,旁观自己过去的二十多年人生。

张女士骂过她势力,似乎她认郑陌陌的原因是因为郑陌陌位高权重。

其实不是。

小孩从不势力,势力的是大人,只是大人会把孩子为祈求不挨打、有饭吃而进行的苟活讨好视为贱和势力,却对自己的一举一动视而不见。

就像她是女儿,是弱势者,即便惨遭遗弃,张女士依然可以对她横加指责,恶语相向。

“她要了小柳。”郑雪主轻声开口,“从此,她和我,不再是同一战线的人,我受困于我的性别,但小柳助益于他的性别,生下小柳后,按照社会最基本的运行原理,她母凭子贵,是太后,她愤怒在,我为什么没有心甘情愿地为小柳让路,心甘情愿地为他们牺牲,心甘情愿地,”她轻轻吐出四个字,“俯首称臣。”

“她是好人还是坏人和我没有关系,”她指了下自己,“我有我自己就够了。”

“和她谈谈。”郑陌陌坚持道,“或许受教育或出身限制,她有点迂腐,但她读过书,她也是个女人,你知道怎么驯养宠物吗?趁动物小的时候把它从母亲身边抱走。没有妈妈的动物会变成宠物,即便我再爱你,我也不是你的亲生母亲,我是个长辈,只是个长辈,她比我更在乎你。”

“没有这个必要。”郑雪主看着卡里剩下的工资,她原本在疯狂攒钱,想买套房子和车,但这么一看,买房和攒钱都是没必要的,不知道未来会便宜谁。

“妈妈,这三十五万给你,”她给郑陌陌转了笔钱,“供我读书这么多年,你也花一次我的工资。”

“去见见她,听她怎么说。”郑陌陌已彻底无话可说。

倒也难怪这个小玩意能和奇葩的姜怀袖玩到一起去,油盐不进那叫一个一模一样。

——当然还是姜怀袖更厉害点,给自己爹一个月打二百块,这也就姜某不得志的日子久了磨平棱角,不然搁早年那破脾气倒还真可能给袖子点颜色看。

“我不会和她说到一起去的。”郑雪主支着头看手机,她在逛亚马逊。

她得买点没有任何价值的东西。

于是她打开了奢饰品店官网。

珠宝首饰是她第一个排除的选项,千挑万选下,她点开了日用品。

说话间的功夫,她挥霍尽剩余九十万,将账户清零。

钱很好花,两万块的曲别针和三万块的桌布多买点就可以了。

“有的女人是人,有的女人是贱/货。人和/贱/货/无法沟通,也没必要和/贱/货/交流,可她不是个/贱/货。”郑陌陌把钱给小雪退回去。

“满嘴脏话。”楚岚把一盘煎好的鹅肝扔在桌上,“在孩子面前还满嘴脏话。”

“你不要那我就花了。”小雪瞅瞅她。

“你花。”这时郑陌陌还没意识到这个小东西干了啥。

“跟你说,”楚岚道,“我最近读了本书,感觉还可以。”

她在打热玛吉的时候顺手从书橱上拿了本《厌女》。

楚岚感觉这个话题可能对郑陌陌胃口。

从郑陌陌长大后她就企图和郑陌陌交流,但她们无法交流,别的母女会躺在一起说悄悄话说一整晚,但郑陌陌要么是花天酒地进行中要么就是倒头就睡,只要她想开口,郑陌陌就说你不懂,外行别指点内行了。

“妈妈,”郑陌陌决定给楚岚找点正事,“你想养兔子吗?我有一窝小兔子。”

“郑陌陌,”楚岚固执说,“我想跟你说,我看了本书,虽然……”

“是小花兔,肉肉。”郑陌陌拿起手机。“有七只呢,可惜不是品种兔,送不掉,大家不要,怕长得很大。”

忽然间,郑雪主微妙地觉得,她好像知道郑陌陌口中的/贱/货/指代的是谁了。

楚婆婆执着地说自己看了本书。

郑陌陌执着地跟她讲兔子窝。

“里面有一章是写母女关系的,”楚岚说,“你可以看一看,我不认为她说的都对,但这也是一种观点。”

“我觉得兔子窝特别温馨,”郑陌陌描绘着,但在郑雪主听来,总像是和孩子说话的口吻,“你看,兔妈妈把毛毛拔下来,将洞穴布置地软绵绵的,然后小兔子就藏在毛里面……”

郑雪主突然很好奇楚岚有没有意识到她都意识到了的事情。

是没意识到,还是选择视而不见?

好奇归好奇,她对此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但回家后她问郑陌陌,“阿姨待你不好?”

“没有。”郑陌陌到家后第一件事就是换上睡衣,瘫在沙发上,她不年轻了,从北到南两天打个来回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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