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倒是不介意扶了她一把。

“让云大人见笑了。”沈鹤烟道。

云锦书无所谓,毕竟谁家朝廷没有一些明争暗斗呢?大同小异罢了。

“你还没有告诉我,这个秦国官员是怎么回事。”文宪上前一步,带着些警惕的目光盯着云锦书,下意识扯了扯沈鹤烟的衣袖,示意她离这人远一些。

“不瞒你说,我也没来得及仔细了解。”沈鹤烟面对着自己这个昔日的师兄,有些刻意,“不解释一下吗,云大人?”

云锦书面上仍是那副波澜不惊的神情,目光锁向他们身后来往的下人,礼貌地道:“借一步说话。”

“请。”

宽敞明亮的马车中,最适合谈聊要事,因为空间几乎密闭,加之车架移动,不易被人偷听。

“云辞?你就是那个……”文宪突然顿住了,潜意识里似乎不太愿意承认这件事。也是因为这个,再开口时语气中就带了几分敌意。

“怎么?打主意现在轮到魏国了?”

“文大人,不得对使臣无礼。”沈鹤烟有些不放心地提醒一声。

“使臣?既然是使臣,为何竟是孤身一人前来,连车架都不曾备有。莫不是西秦高高在上,看不起我们三晋小国?”

“文大人多疑了。”怕他越说越激动,云锦书适时打断了他,自己倒是没受半分影响。

“车架金银这些身外之物,待到了贵国,再查验也不迟。反观文大人,对在下为何前来一事,似乎并不太关心呢。”

文宪怵而住口,忍声道:“你说。”

听他一言,云锦书明晰一笑,反而做出犹豫的样子。

“历来使臣出使的目的,都属机密,时常被其余邻国虎视眈眈。文大人这样大张旗鼓地逼问,不太好吧?”

暗示他疏于职务,吊人胃口又不说,文宪顿觉心中窝火:“我什么时候逼问了?分明是你……”

云锦书闻言,很是无辜地眨了眨眼。

知道不能被别人牵着鼻子走,文宪又很快把火气压下去,“那不知云大人究竟有何高见,值得您跟我等在这浪费时间。”

云锦书象征性地轻咳一声,笑道:“其实文大人想知道,也不是不行,只需您即刻掉转车头,再跑一趟韩国皇宫……”

文宪拍案而起,呵斥:“你故意的1

“等等。”虽然看不见,但经验丰富的沈鹤烟早有预料,提前抬手拦了住他。她微垂着头,若有所思。

“我觉得,云大人已经暗示得很明显了。”她道。

云锦书但笑不语。

不明就里的文宪又是一皱眉,反问:“什么意思?”

很显然,云锦书并不打算替文宪解开疑问。他动作从容地起身,面色多了两分肃然。

“云某不便久留。有些话,也并不适合在这里说。只是希望朝廷上再见的那天,贵国,能给出满意的答复。”

沈鹤烟暗暗抿唇,心中百味,默然无言。如果她能视物,定能发现此时云锦书的面上的神色,也同样复杂难以捉摸。

仅剩两人的马车内逐渐归于平静,沈鹤烟始终低着头。对于刚才的对话,她也不解释,这倒是叫文宪干着急。

“沈大人,你倒是仔细说说,那个秦国官员究竟暗示了什么?”

沈鹤烟深吸了口气,好容易平复下心来,耐心同他分析。

“如今七国的情形,文大人应该比我清楚。能被其余邻国虎视眈眈的出使目的,无非结盟和对立。云大人方才说到‘金银’,说明他是来与魏国交善的。而条件,就是废除韩魏的盟约。”

“这……”显然是出乎文宪意料的,他露出担忧的神色,“这不能答应的吧?”

沈鹤烟没有回答,纱布下的眼中,同样是茫然一片。

“答不答应,哪轮得到我们做主呢……”

真可笑,她居然也会有这种无能为力的心酸了。

后来的几天,沈鹤烟暂时适应了失去视力的生活。批看文书这些,尽管并没有多少,当然也轮不到她做。

顺理成章地成了车上的闲人之一。

这半年里,几乎都是忙得脚不离地,突然闲下来还真叫人不适应。所以越过边境,环境较为安全之后,她时常趁着休整的间隙,独自一人在附近闲游。

眼前的纱布已经被拆了一层,她能隐隐通过薄纱,堪堪辨认出一些大块的光影形状。

比如村落和稻田。

她想,这里就是当年,母亲带她去云府时经过的地方。

不会错。

槐梦已跟着温檀舟回来了,但从没来找过她。又或许人家来过,只是不出声,那么她看不见,也就自然不知道了。

上次临别时闹得这般不愉快,想让殿下低下高傲的头,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呢。

“一刻钟后动身——”

该回去了。沈鹤烟转过身,准备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走。这一处是个小坡,上来的时候没发觉,还挺陡。

她扶到了半坡而生的老树,抬眼望去,勉强能区分出一条色彩区线,她知道这就是车队。尽管如此,她却无法得知下一步,究竟是平地还是斜坡。

“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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