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王十年,魏国,秦微楼。

不久前名动三晋的秦微楼换了一任年轻的楼主。

这也不算小事,如今客人们的饭后闲谈,几乎都围绕这一件事展开。

传闻,那些任楼主生的一副好容貌。他虽是商户出身,却表里如一,文质彬彬,还带着些许矜贵,是不少少女梦中的美男子。

而此时的二楼雅间,靠窗的位置有两人相向而坐。其一人一袭紫衣,气度不凡,沉静自持,谈吐间自有高见,如同岭上高花,涟中清莲。

正是人们口中的楼主——温檀舟。

他自幼学着父亲经营,已有自己独特的手段和能力,他有预感,不出五年恐有大灾,保险起见,他必须借官家的手。故而他遇到了正坐在自己对面的这个人。

案上放着一个显眼的盒子,温檀舟知道,这里面白花花的全是现银。

“这是定金。”那人家盒子推到他面前,光听案件与之摩擦的“滋滋”声来看,绝不是小数目。

不绕弯子,这点他很喜欢。温檀舟命人收下木盒,问道:“贵人能接受的期限是多少?”

“十日。”

也还充裕,这样的一批粮草大概八日就能备好。

“那地址……”

“这里。”

又是一块刻着地址的木牌推到了他面前。温檀舟忍不住重新打量了此人一番:帷帽掩面,推动木盒时不经意露出的手臂过分瘦削,但这不是轻看他的理由,因为温檀舟注意到他腰间的金色长剑,正幽幽地冒着鞘身也挡不住的寒光。

还真是一位惜字如金的客人。只扫了一眼,温檀舟将木盒收好,“既然如此,烦请贵人耐心等候,十日内必将定金与粮草悉数送到。”

那人没吭声,连客套性的一句话都懒得回答,他双眸皆藏在帷帽下,不知在思索什么。

这般神秘的客人,曾经跟父亲时也见到过,但自己接待的还是第一次。

他不得不留个心眼。

“最后一个问题。”

“说。”

“您是名女子罢?”

隔着帷帽,温檀舟终于勉强看清了那双眼睛,状似宁静的秋水下已暗潮汹涌。

赵国,邯郸城。

一国之都,天子脚下,路人着实没想到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死卒越狱,被围追走投无路,劫持了一名女子做人质。

此时官兵已将他包围,却各个执着兵器不敢轻举妄动。围观群众也只敢小声议论大气不敢出,被劫持的那名女子更是吓得脸色惨白不敢说话。

两边对峙,那囚徒把眼瞪的通红,一把匕首死死地抵着人质的脖颈,手背青筋暴起。

“全部退开,否则我就杀了她1

“大人,这……”其中一个城防队员无措地看向自家上司,却见程廷慰眉头紧锁,显然也被难住了。

是他疏忽,被这囚徒钻了空子。现在的情况只能先僵着等待时机,但拖越久,人质就越危险。

“先……”

“哟,原来雷厉风行的程廷慰也有犯难的时候呀?”

这个声音熟悉得有些欠揍。除了程廷慰,其余人也皆将目光朝声源寻去。只见一身戎装的少年恣意地坐在房檐上,居高临下俯瞰着这一切。剑眉星目,墨发高耸,面上的笑随意,手中的弓却毫不留情。

也是一瞬间,那囚徒察觉到不对,连忙用人质护住整个身形。然而这一举动丝毫没有阻碍箭离弦。

“程烨!你做什么1程廷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上面人的举动,急箭破空而出的劲风声和群众的震动、人质的惊吼混杂在一起。

场上一片混乱。众目睽睽之下那只夺人性命的箭矢划破长空,却并没有直朝女子而去,竟是就着风向在空中环了一个巨大的弯——

精准射入囚徒背心!

“锵1失了力把控的匕首毫无征兆地坠到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却是所有人都没缓过神来。

两秒后,“咚”地一下,抽搐了一阵的囚徒无意识地栽倒在大街上。

他的胸膛已被箭矢射穿,猩红占满全身,空气中瞬间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路人呆住了,人质呆住了,程廷慰更是呆住了。

只有屋檐上的少年笑得意气风发,甚至执弓柄在手中挽了个花才肯收回去。

“爹,看清楚了吗?这招叫凌旋潜龙1

程廷慰盯着倒在地上的尸体,表情忽明忽暗说不上太好看。

“看清楚了。”他咬牙切齿,剐了程烨一眼,“程大少爷当众滋事,给本官抓回去1

“是1

唉唉唉?老爹你不讲情面啊!

程烨看着一窝朝这边涌来的城防队员,张皇无措撒腿就跑。

一大帮人追着个少爷满城跑,把不懂过路的民众都看懵了。

晚间,程烨顶着狼狈的样貌疲惫地敲开了廷慰府的门。

“爹,您这也太狠了。”

书房中烛光暖暖,程廷慰正批阅公文,见自家儿子累得前胸贴后背地回来,眼皮都没动一下。

“这就狠了?不让你长点记性,下次等你的可就是牢饭了。”

程烨一屁股坐到父亲对面,顺手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水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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