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语罢小心瞧瞧还站在一旁的白公子,往床头挪挪脚试探试探,没见白公子有动静才战战兢兢地坐到床头扶起李云。

李云刚坐起便眼前发黑,好一会才看清蕙萍的脸。嘴上含了一勺苦药,他皱起脸,干巴巴问蕙萍:“蕙萍姑姑,大夫说什么没了?”

蕙萍双唇轻颤、抿住,好容易拉出一点笑,安抚他:“先喝药。”便规规矩矩地喂了一碗药,随后让他继续歇息,人逃似得走了。

房内人都散得七七八八,只剩下李云和杵在那儿的白公子。

李云虚得很,但就是睡不着,微微仰头看着白公子脸上的血痕。上面血迹斑驳,不过已经结痂了。

白公子朝他眨眼,李云也朝他眨眼。白公子微微张唇,这才动了动,退到耳室去,过了片刻提了个小布袋。他蹲下来,揭开小布袋,露出里头结实的红柿子。

李云茫然地看着,白公子轻声说:“我欠着笙儿一个柿饼呢。回来路上一直惦挂,幸亏碰上市集有柿子。”

大红柿子圆圆的,好似日出朝阳。李云伸手摸摸,眼里开始泛酸。

他说:“我乡里有棵老柿树,年年结果都是这么大的柿子。老祖宗说柿子树上住着神灵,保佑乡里人。即便年少时再顽劣,都不敢去碰柿子树上的果实。每每看着柿子结果就觉得馋、饿着馋,只能等着供过神台的柿子送到家门口。

“乡里人说了,柿树上刚结的果是有小娃儿的。带柿子回家便是带娃儿回家。有些娃儿长得好,有些娃儿长不好,自己挑的,都是命,躲不过的。所以乡里再苦再穷的人家,没有一个把娃儿扔掉的。

“前几年村里收成不好,其他乡都把养不好的娃儿卖了。那时候家中没米下锅,爹娘就挖野菜吃米糠,把我们兄弟拉扯大。”

李云翻过身背对着白公子。

“他们说,卖掉的娃儿和夭折的娃儿是回不了乡的;河水将他们送到远远的地儿,孤苦伶仃的,再也回不来了。”

他闷了许久,没再回过头。反倒白公子轻轻爬上床来,隔着被子搂住他。熟悉的鼻息慢慢在颈项处蔓延到耳边,李云枕边逐渐打湿,刚刚的一番话到底说与谁听,他自己都糊涂。

两人静静地抱成一团,就这般日头渐渐西斜。

最后李云略带哭声说得颠三倒四:“……它扑通一下便掉进河里了,我还没好好瞧一眼呢……我、我没想着祸害它的……我那时想着把病治好……”话音未落便哇一声攥着棉被嚎啕大哭!

齐帘本守在外头,听见哭号声吓得夺门而入,瞧见床上两人搂成一团,李云又哭得肝胆俱裂一般,她不好吭声,便退出门外。

白公子哄了一会李云。待李云哭得气也喘不上,他才倾身将人罩在身下,李云失措地回头,对上白公子炯炯有神的眼睛。

白公子道:“若还难受,为夫便在这儿呢;细细说说,我都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