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杜加林当时对着陆女士如何说他,那都不重要,因为她知道,密斯陆不可能把这件事传播出去。如果陆小姐对外人说傅与乔对她欲擒故纵,为了吸引她才疏远她无视她,别人只会认为她是自我安慰。

&ep;&ep;但如果她俩同开服装店,她失败了,而另一边顾客盈门。陆小姐便有理由说,傅与乔娶了这样一个远不如自己的女人,眼光一定是很差的,看不上她也很自然,他越看不上她,反而越证明她的优秀。

&ep;&ep;杜加林觉得密斯陆没准想到她是在说谎了,自己的话虽然能自圆其说,但也并非多高明。她当时相信,是因为她愿意相信,事后没准儿就纳过闷儿来了。

&ep;&ep;最重要的是,不管密斯陆相信不相信自己对她说的,总之她为了所谓的尊严,一定要把自己踩下去。

&ep;&ep;她不把陆小姐当对手,对方却把她当敌人,全为了这个傅少奶奶的身份。

&ep;&ep;如果知道今天,她可能还是不会去登报,不过解决的方式,或者要变一变。她当时一方面为了解决问题,一方面为了保全陆小姐的尊严,才想出那么个法子。她给了台阶让她下,可她非要拾级而上,并且还要踩在她和他的头上。

&ep;&ep;杜加林想着,她可绝不能让她得了逞。

&ep;&ep;第27章

&ep;&ep;杜加林很少像现在这样富有斗志,如此这般还是十年前的事了。她上初中时总是万年老二,中考时拼了半条小命,终于拿了回第一。自那之后,她再也没拿过第一,连班里第一都没有。她去的那所高中,聚集了本市最优秀的同龄人,同届的人不乏被麻省理工等名校录取的,跟他们比起来,她将将到达傅与乔母校隔壁的录取分数线也就不值一提了。她去历史系,固然是有喜欢的缘故在,但也只能去那儿,分数所限。

&ep;&ep;也是从那时开始,她的虚荣心就驱使着她不敢太过努力了。不努力而得不到,可以说自己不在乎。她讨厌无能无力的感觉,索性装成一个冷眼旁观什么都不太在乎的样子。长此以往,欺骗了别人,也几乎欺骗了自己。

&ep;&ep;可陆小姐这件事,最重要的是结果。败给傅与乔还情有可原,败给了陆小姐,无论是使了三分力还是十分力,都是一件丢人的事,她实在算不上一个十分高明的对手。

&ep;&ep;所以这事儿必须得成,连陆小姐都摆平不了,还离哪门子婚?

&ep;&ep;她又想到了傅与乔,这事儿不能再瞒着他了。他恐怕早就怀疑她了,只是没有当面提出来。她主动说,还能遮掩遮掩关键信息。要等他问,怕是什么都遮不住了。

&ep;&ep;当面说,在他盘问之下,没准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还是写信吧。她从桌里拿出一张纸,想了想措辞,便简短地写下了自己开店的事情,至于理由,她耐着肉麻写道,她不想再做一个以花丈夫钱为生平第一事业的阔太太,为了获得爱他的资格,她必须获得经济上的独立。当然陆小姐的事被略去了,这事儿实在是丢份儿。写完又检查了一遍,发现言辞很恳切,她自己都要信以为真了。店里没信封,她干脆把信纸折成了一个风车信封的形状。

&ep;&ep;傅与乔很晚才到的家,她在客厅里等他。因为杜二小姐毕竟是客,有她在,饭都是按时吃的,傅与乔的夜宵是单独准备的,现在放在食盒里。他刚进门,她便把手里攥着的信塞到他手里,然后转身准备上楼,没想到他却叫住了她,他把信放在装方巾的口袋里,然后把外套脱下来递给她。杜加林把外套接过来挂在衣架上。

&ep;&ep;“陪我坐一会儿。”

&ep;&ep;于是她只好留步,从食盒里一样一样把菜拿出来。弄完之后,她坐在他旁边,为了不冷场,她努力搜寻着客套话。

&ep;&ep;她问他今天忙不忙。

&ep;&ep;“不怎么忙。”

&ep;&ep;接着她又问他中午吃的什么。

&ep;&ep;“其实,你坐在那儿就行,不必非要找话说。”

&ep;&ep;她也不愿意说些无关痛痒的场面话,只是觉得不说话这么沉默着也很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