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收了银子,左右顾看一番,凑近脸压低声音:“边北曾有一大户家族,在二十年前被满门抄斩,死了数百人,远些的旁支被流放,一夕间从高门大户沦为贱籍。那一户做的是烟花爆竹生意,这一行,一旦走上歪门邪道,火药也是能造出来的嘛。”

&ep;&ep;言下之意,边北那户烟火商私自造火药卖给十四州,破坏十四州与边北的商贸规矩,导致边北损失惨重,为当权者惩处抄斩。边北的烟火商与十四州的郁家镖局抄斩时间相近,正好应对上卖方和买方,如此,郁家镖局走私的何物便也浮出水面。

&ep;&ep;他面上洋洋得意,认定自己勘破官府极力掩埋的辛秘,世人皆醉他独醒,捏着下颏上的肉褶儿去看郁晚,本以为会将她惊得心神动荡,再吹捧他一番,哪成想她面色苍白淡然,一双眼睛里空泛死寂。

&ep;&ep;“郁姑娘,你怎么了?”他纳闷问。

&ep;&ep;郁晚收敛神色,起身出门,“没事,我走了。”

&ep;&ep;郭小安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往常走路带风带势的人,眼下却透着股颓气,虚虚晃晃的似来一阵风就能将人卷走。

&ep;&ep;他叹着气摇一摇头,江湖来来往往,人人皆有秘密,少窥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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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雁拂山已入深秋,半月前的山崖上叶色绚烂,几夜大风过去,徒留枯枝与腐作尘泥的败叶。再有些长青的树木,枝叶密密累着,远看过去仓幽一片,秋冬时节日头势弱,阴沉沉的透不进光。

&ep;&ep;天气转冷,野物蛰伏,早早储好了粮食,窝在巢穴里度过漫长的寒冬。上山一路罕见山雉野兔,听不见婉转鸟啼,唯剩脚下的枯叶被踩碎时发出些微弱的窸窣声响。

&ep;&ep;木门在满山沉寂中喑哑呻吟一声,庭风萧瑟,带着山里的寒气,夹杂些烟火气。

&ep;&ep;“郁晚。”闵宵闻声从主屋出来,两袖束起,一双修长文雅的手冻得泛红,他全然不在意,眼里满是欣喜,快步朝她迎过来,“你回来得正好,可以准备吃饭了。”

&ep;&ep;郁晚被他牵着往屋里去,举一举手里的油纸包,“你好好养病,折腾那些做什么,我买了吃食回来。”

&ep;&ep;闵宵用掌心包住那只冰凉的手,不认同道:“做饭给你吃哪里算得折腾。躺了半月已经大好,我自己最清楚不过。”

&ep;&ep;郁晚盘腿在餐桌旁落座,抻出手在火盆上烤着,看闵宵将他做的菜一样一样揭开。

&ep;&ep;有荤有素有汤,色香俱全。

&ep;&ep;“你可真聪明。”郁晚淡淡赞叹一句。

&ep;&ep;第一回时险些烧着厨房,不过学了几日已能做得像模像样。

&ep;&ep;闵宵面上带笑,夹了一块肉递到她唇边,期待地看她,“你尝尝。”

&ep;&ep;郁晚张口咬下,细细咀嚼品味几番,微微展眉,“味道很好。”

&ep;&ep;“那你多吃一些,你瘦了许多。”

&ep;&ep;自那日从闵祥安口中得知过往,郁晚一直怏怏不乐,时常说着话便出神,得闲便去摆放了郁家灵牌的房中坐着,一坐便是半日,如行尸走肉般。

&ep;&ep;郁晚见他说话小心谨慎,生怕触动她伤心事,微微弯唇对他笑了笑。

&ep;&ep;闵宵一怔,心突然加快砰撞,眼里生涩,他已许久没有见过她的笑容,“你”

&ep;&ep;郁晚轻轻舒出一口气,“你别绷那么紧。”

&ep;&ep;她接过木筷给自己夹菜,“我只是需要些时间缓缓。毕竟,从我晓事起,我就以报仇为目的,就这么活了二十年,突然有一天,仇没报成,不,该说这仇怨根本不存在,我就感觉很空。一切都很空,我的心,我的身子,空荡荡的没个着落。”

&ep;&ep;她的视线虚虚落在自己碗中,筷子只伸出过一回便再没动。她仿佛行走在一片漫无边际的雪原,看不出方向,找不到尽头,茫然地往前走着,不知原因,不知结果。

&ep;&ep;身上笼罩下一片温热,包裹着适中的力道,让她瞬时回过神,走出那片沉沦之地。

&ep;&ep;“郁晚。”闵宵抱住她,抹去她眼角的泪,“往后,我会陪着你。”

&ep;&ep;泪水濡湿的睫毛变得沉重,郁晚缓缓眨眼,半晌,她低声应道:“好。”

&ep;&ep;安静相拥片刻,闵宵出声问:“山里是不是要下雪了?”

&ep;&ep;天阴沉得厉害,外头的风带着无形的刀子,吹在人身上割出皴裂的口子。

&ep;&ep;这是闵宵有生以来第一回在山里过冬,郁晚点点头,“约莫是吧,山里下雪早些。”

&ep;&ep;“我温了酒,你要喝吗?”

&ep;&ep;郁晚从他怀里起身,压着惊喜,不认同道:“大病将愈,喝什么酒。”

&ep;&ep;闵宵从炭炉上取过铜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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