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热气腾腾的酪浆和点心,心里顿时对贵妃的好感度也加了几分。

念云等他们一碗暖暖的酪浆下肚,才轻启朱唇:“本宫放在在大殿外头,听见诸位好似有些意见分歧,不知所为何事?”

何止是意见分歧,这么说不过是好听些罢了,方才分明是吵得不可开交。

众人面面相觑,这时郭铸站出来,“启禀娘娘,几位大夫怀疑二皇子的遗骨有异。”

二皇子虽然既非嫡出也非长子,但论起序齿,昭惠太子薨了以后他是排在恒儿前边的,澧王的拥护者其实也不在少数。

虽然恒儿是陛下当时亲自册封的太子,但一来当初澧王谋害昭惠太子之事并未公布,二来郭家的权势摆在那儿,难免有人说三道四,要说是郭家故意自导自演。

此议虽然不利于郭家,但若能当众打消这个疑义,对恒儿皇位的稳固还是大有裨益的。

念云微微蹙眉:“哦,怎么个有异法?”

郭铸道:“二皇子的遗骨,面目残损,无人能辨识,故有此议。”

陛下的遗骨是经过了焚烧才会面目模糊不清的,李恽分明是当众自裁,怎会也面目残损?

念云问道:“本宫听闻,二皇子乃是在军前,当着神策军及兵部统帅的护城军数万人马的面引颈自裁,说来当有无数人目击。列位当中可有人亲眼目睹?”

底下一个年轻的低级武将站出来:“启禀娘娘,下臣当时正在军中。当时二皇子殿下说无颜见诸位先帝,故以披风覆面,下臣并未看清面目。二皇子自刎之后,薛公公身边的副都监准备上前,哪知坐骑忽然发狂,以致踩踏损毁了殿下的遗体……”

又是薛七喜。

薛七喜并不笨,定然知道神策军不管由谁统帅,到底还是朝廷的军队,未必是他一个宦官就能真正控制得了的。

他既然这一生都在纠结于曾经对不住蕙娘,那么他一定不会推着蕙娘的儿子去送死。

他在发现了李恽谋反的事实,却又已经无力扭转的时候,唯一能做的,也许只有自己揽下谋反的罪名,并设计放他逃走。

念云顿时有些明白了,在谋反这件事上,很可能只是七喜的幌子,他真正的目的,应该是以自己的性命和名声为代价,放走李恽。

念云问道:“二皇子的灵柩现在何处?”

那武官道:“停在含元殿的偏殿里,娘娘可要去看看么?”

念云摇摇头,昨日受了陛下那么一次打击,她还心有余悸,可不想再来一次。况且,她身为郭家的女儿,即使她说是二皇子,也未必就有人相信。

那含元殿偏殿里躺着的,十有八九是个假的。

虽然她恨不得能把李恽剥皮食肉,但眼下最重要的事,不是报仇,而是稳定局势。

薛七喜的势力很快就会被彻底铲除。只要众臣都相信澧王是乱臣贼子,且已经死了,他即使苟且偷得一条性命,也不过是贱命一条,只能像一只地底下的鼹鼠,一辈子隐居在见不得人的地方,对皇位永无威胁。

念云略略沉思,道:“既然众卿家都不能确定,那就找能确定的人来。本宫相信,即使面目残损,身体也该是有些特殊的记号,妻母或可辨识。来人啊,宣美人纪氏,澧王府侍妾柳絮二人过来!”

这两人,想必都已经得到了消息,却都不敢前来。既然如此,想必她们都已经接受了澧王殁了的事实罢。

彼时,只要她们认下,澧王的爵位就会被虢夺,最多也就是以郡王礼下葬,李恽的名字也将会从皇室的玉牒上彻底划掉。从此,他生也好,死也罢,都与李氏皇族不再有任何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