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高级监护病房门前。

&ep;&ep;张子宁狐疑地瞥了他一眼,“你怎么都不用问路,好像很熟的样子。”

&ep;&ep;“来过很多次了。”苏玉恒微微一笑,伸手轻轻地敲了敲房门。“有人在吗?”

&ep;&ep;“来了来了。”房间里有人急匆匆地跑过来开门。

&ep;&ep;张子宁看到了一张将近五六十岁左右的男人的脸,额头上有几道清晰可见的皱纹,眼窝深深地陷下去,高高的鼻梁上架着一副方形的老花眼镜。

&ep;&ep;她有些发怔,还没反应过来该说什么,却见男人满脸笑意地冲苏玉恒说:“哎呀,苏总来了!怎么事先连个电话都不打!”

&ep;&ep;苏玉恒笑了笑,说:“我刚刚去办了点事,正巧路过这里就上来看一看你们,来得太急了,也没带什么水果和花。”

&ep;&ep;“哎呀,太不好意思了,来就来,还带什么礼啊,我们欠苏总得还不够多么。”男人这才注意到苏玉恒身旁的张子宁,看着她打量了两眼。

&ep;&ep;苏玉恒介绍道:“这是我的未婚妻,陆甜甜的初中同学。”又回头对张子宁说,“这位是陆甜甜的爸爸。”

&ep;&ep;“你好你好。”陆爸客气地直点头,主动伸手和张子宁握手。

&ep;&ep;张子宁没有想到会受到这么热情的招待,一时有些适应不过来。

&ep;&ep;毕竟在陆甜甜变成植物人这件事上,她和苏玉恒要负起绝大数责任。陆爸不恨他们就已经很好了,为何会这么友好?

&ep;&ep;陆爸搬了两张凳子给他们坐,端茶倒水地伺候着,又去洗了几个苹果问他们吃不吃。

&ep;&ep;张子宁真的过意不去,摇了摇头说:“不用这么麻烦的,叔叔也歇息歇息吧。”

&ep;&ep;她转头看着安安静静躺在床上的陆甜甜,眼中充满了担忧,问:“陆甜甜现在状况怎么样,乐观吗?有没有可能醒得过来?”

&ep;&ep;陆爸叹了口气,“医生说能醒过来的可能性很微小,她这一辈子或许就只能这么睡着过了。”

&ep;&ep;三人一时皆沉默无语。

&ep;&ep;过了一阵子,陆爸突然脱下眼镜,用衣领轻轻擦了擦眼角泪珠,哽咽着说:“苏总,我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感谢你,我们家遭遇了这么大的不幸,如果没有你的资助,我真的不知道这日子还要怎么过下去了。甜甜身上的伤还没完全康复,每天光是住院费和药费就够我和她妈头疼的。我们俩都是下岗工人,每个月就靠收垃圾和修鞋赚那一点点钱,哪里够支付这笔昂贵的费用。要不是你一直资助我们,真的不敢设想我们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ep;&ep;苏玉恒拍拍他的肩膀,“陆伯你别这么说,陆甜甜以前和子宁是那么要好的朋友,我怎么能见死不救呢。况且她是为了去见我才意外出车祸的,我理应负起责任。”

&ep;&ep;陆爸摇了摇头,说:“天灾*,一切都是命数,我怎么能这事怪到你的头上。苏总,你现在就是我们陆家最大的恩公,这一世你什么都不缺,我也不知应该怎么报答你,来世我给你做牛做马,只要你不嫌弃。”

&ep;&ep;张子宁看不下去了,倏地从座位上站起来,臭着脸一声不吭地疾步走出去。

&ep;&ep;陆爸错愕地看着她的背影,“这……?”

&ep;&ep;“对不起,她今天身体有些不舒服,我先去看看她,陆伯你好好休息。”苏玉恒立即跟陆爸道了别,急匆匆地追了出去。

&ep;&ep;张子宁拎着包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面,走到电梯门口时突然刹住车,定在原地,回过头狠狠地瞪着苏玉恒。

&ep;&ep;这个世界真的太讽刺了。原本应该是仇人的人,竟然被当做莫大的恩人来对待。还有什么事能比这更可笑吗。

&ep;&ep;她不禁对苏玉恒竖起大拇指,由衷地夸赞道:“我现在真是对你佩服得五体投地,你搬弄是非、扭转乾坤的能力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ep;&ep;苏玉恒还是那副宠辱不惊的模样,扬了扬嘴角说:“多谢夸奖。”

&ep;&ep;看看他这幅嘴脸,张子宁真的不敢相信他就是自己傻乎乎爱了二十年的男人。

&ep;&ep;她一定是瞎了眼才会爱上这种丧心病狂的男人!

&ep;&ep;她突然将手包扔到地上,猛地朝苏玉恒身上扑了过去,双手紧紧地攥着他的衣领,大声吼道:“你说!你为什么恨我?!你究竟有多恨我?!”

&ep;&ep;苏玉恒低头静静地看着好像发了疯一样的她,没有语言。

&ep;&ep;张子宁目眦尽裂,眼眶都充血发红了,“你说啊!你为什么不说?!就因为恨我,就因为想让我在这个世界上消失,所以你可以狠心到对一个无辜的生命都痛下杀手吗?!你他妈简直不是人!”

&ep;&ep;“叮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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