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车灯照射之下,只见车前站着一个身着黑袍的人,表情狰狞,满脸是血,连黑袍上都溅得到处都是。此人身材之高大,犹在马一飞之上,只是相貌丑陋到了极点,一眼看去,根本分辨不出是人是鬼。他双拳狠狠砸在车头,越野车立刻剧烈晃动起来,马一飞刚准备下车迎战,于求真一把拉住他,说道:“这是赶尸匠。大家都小心些,他误会我们带走了那具尸体。”

&ep;&ep;还是于求真先下了车,来不及做详细解释,只说道:“我们不想找麻烦,你找错人了。”

&ep;&ep;黑衣人转向他的眼睛里充满了怒火,他几乎是咬着牙道:“你还我魂来。”

&ep;&ep;“你只看见是个道士。但那根本不是我。”于求真平静地回答着,而我们躲在车里,都在担心黑衣人会暴起伤人,于是也都鱼贯地下了车。马一飞从车里的不知道什么角落摸出了一个大扳子,悄无声息地走到那人身后,举起来正要往下砸,于求真忙道:“慢!我不希望有任何冲突发生。”

&ep;&ep;黑衣人以为这话是对自己说的,冷笑道:“会有这么巧?在这里能遇到两个道士,你们不是今晚挑这里开会吧?为什么要埋伏我?为什么要算计我?”

&ep;&ep;他语气越来越严厉,于求真赶紧答道:“你的问题我回答不了,因为与我根本就无关。害你的人朝东边去了,若你现在追赶,还来得及。”

&ep;&ep;黑衣人哈哈大笑,声音在山谷里回荡。赶尸匠收了笑声,恶狠狠地说:“你若不还我尸魂,明年此时,就是你们周年……”话还没说完,马一飞就抡起扳子,狠狠敲在了他的头上。黑衣人所有注意力都在于求真身上,没有防备身后的偷袭,中招后,当即扑通倒地。

&ep;&ep;于求真叹了口气:“这是一个被夺了死尸的赶尸匠,在他们的行当里,这就相当于犯了无法饶恕的大罪。死者的家属还等着亲人的尸身回家,入土为安,如果他找不回那具尸体,他这一辈子也不可能在行里讨饭吃了。”

&ep;&ep;“可是那个道士为什么要骗取一具尸体呢?”我忍不住问道。

&ep;&ep;“大家千万记住,荒野深山,若看见道士装扮的人,一定要及时躲避,就算躲避不及,一定不要在言语或是行动上得罪他们。因为深夜入山的道士只有两种,一为捉妖,二为观阴。捉妖道士自不必说,而观阴术士就不同了,他们比起禁术修炼者不遑多让。观阴术士深夜进山的目的,如果不是布置杀人的风水局,就是寻找鬼穴。那个道士之所以骗取赶尸匠的尸体,肯定是为了布置杀人风水局。深山老林,多有杀人局,这里当然也不例外。我看见他,就知道麻烦来了,谁知还是没有走掉。”

&ep;&ep;“把他弄死得了。留着这小子,说不定还会出什么事情。”马一飞瞪着昏迷不醒的赶尸匠说着,这是他第一次明确表达出了杀人的意思。

&ep;&ep;“绝对不行。在山里杀赶尸匠是天大的忌讳。如果他手上还有尸体,在这种阴气极重的地方养成了跳尸,你我都要倒大霉。”于求真不无担心。

&ep;&ep;“这是实话,老马。赶尸匠轻易不能杀,他们都是大凶之人,咱们绝对不能这么做。”秦海也劝道。

&ep;&ep;“那怎么办?这小子醒了后,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真要打起来,咱们谁是他的对手。”马一飞的担忧虽然有道理,但为了这么一个理由去杀人,未免有些过分了。

&ep;&ep;“咱们这么多人,他只有一个人,你担心什么呢?”于求真反问了一句,顿时,马一飞被问得哑口无言,于是扭头去了一边,闷声不响地抽起了烟。

&ep;&ep;于求真取出一瓶矿泉水,让我扶赶尸匠坐起来,先是喂了他几口,接着又在脸上洒了一些。我注意到,赶尸匠裸露出来的强壮胸肌上淌满了鲜血,伤口在左胸靠近心口处。下手之人看来狠毒异常,这就是奔着要他命去的。想到刚才那个匆匆路过的道士,心里不免有些感叹,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不过这赶尸匠的长相也确实过于狰狞,乍看上去,就像是被硫酸毁过容一般,身上也是臭气四溢,熏得我眉头直皱。于求真有意安慰我说:“他们经常开棺起尸,所以身上有尸臭,这也说明他做赶尸匠不少年了。”不安慰还好,听完后我更觉得恶心,有想吐的感觉。

&ep;&ep;随着几口水喝下去,赶尸匠闷吼了一声,悠悠醒转。之前可能全是凭一股气撑着才没有倒下,此时想站起来却有些费劲,连着挣扎了几下都没能如愿,只好作罢。于求真见状,连忙说:“你放心,我们不是坏人,更不是盗取你尸体的人。你先安心养伤,然后再去找他不迟。我们无意介入你们之间的矛盾,但也不想你误会我们。”

&ep;&ep;听于求真这么说,赶尸匠半信半疑,他打量我们很久,才道:“你们真不是和他一伙儿?”

&ep;&ep;于求真答道:“我们只是凑巧路过此地,跟你和那盗尸的道士都是巧遇。再说,我们进山是为了寻草药,干吗要为难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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