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儿帮着樊长玉把屋子收拾一番后,便先回了家。

&ep;&ep;长宁有午憩的习惯,之前又哭得累了,睡着后便被樊长玉抱到了床上。

&ep;&ep;她自个儿也合衣躺了上去,看着帐顶脑子放得很空。

&ep;&ep;宋砚、那自称言正的男子,二人交叠在她脑海里浮现。

&ep;&ep;说起来,她跟宋砚虽是青梅竹马又自幼定亲,关乎二人的回忆却少得可怜。

&ep;&ep;宋砚总是很忙,考上县学前他便一直寒窗苦读,两家虽然都住一条巷子里,但为了不打扰宋砚读书,她鲜少去找他,若是去了,多半也是爹娘让她去宋家送什么东西,有时是肉食,有时是点心。

&ep;&ep;那时候宋母待她很是和颜悦色,还说宋砚努力读书,都是为了考取功名以后让她享福。

&ep;&ep;后来宋砚考上了县学,县学里包食宿,他在家的日子便更少了,樊长玉见他一次也更难。

&ep;&ep;有一回她跟着爹去县城赶集,宋母给宋砚做了一身新衣裳,托她们给宋砚带去。

&ep;&ep;那是樊长玉第一次去县学,只觉那里的书塾盖得可真气派,门房传话后宋砚出来见她,她把宋母给他做的新衣递过去,他神色淡淡地道谢。

&ep;&ep;路过的同窗笑着问宋砚她是谁,他答是舍妹。

&ep;&ep;那天回去樊长玉心里一直闷闷的,她能感觉到,宋砚其实并不希望她去找他。

&ep;&ep;未婚妻是个杀猪匠的女儿,大抵让他在同窗们面前很难为情吧。

&ep;&ep;其实从那时起,她就想过宋砚若是不喜欢她,她便和宋砚解除婚约,但爹娘似乎很喜欢宋砚,觉着他上进。

&ep;&ep;宋母那时候也很喜欢她,常在人前说,等宋砚高中,就有脸让宋砚把自己娶回去了,外人无不夸她好福气。

&ep;&ep;樊长玉便只私下同宋砚说过解除婚约的事,当时宋砚正在温书,闻言抬起那双鲜少有波澜的眸子问她:“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就是这般当做儿戏的?”

&ep;&ep;樊长玉觉着他那话应当是拒绝同他解除婚约的意思,知道了对方态度,她就再也没提过这事。

&ep;&ep;再后来,便是她爹娘过世,宋母上门以那套八字不合的说法退亲了。

&ep;&ep;可能是爹娘离世已耗尽了她所有的悲伤,也可能是原本就没多少感情,她现在再想起宋砚,竟一点也不觉着难过。

&ep;&ep;至于被她救回来的那叫言正的男子,她对他的了解就更少了。

&ep;&ep;对方对她同样也相知甚少,贸然在对方重伤无处可去之际问对方愿不愿入赘,多少有几分挟恩求报和乘人之危在里边了。

&ep;&ep;她和宋砚的婚约就是当年她爹娘对宋家有恩,由此定下的。

&ep;&ep;樊长玉不愿再经历一遍和宋砚那场婚约一样的糟心事,但眼下确实又别无他法。

&ep;&ep;她思来想去,觉着要不还是跟那叫言正的男子的商量一下,问他愿不愿假入赘吧?

&ep;&ep;自己只要保住家产就行,对方伤好后,是去是留随意。

&ep;&ep;他若要走,樊长玉自然不会拦着,她救他一命,他假入赘帮自己度过难过,至此算是两清。

&ep;&ep;他若要留……樊长玉想了想对方那张清月新雪般的脸,她好像也不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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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赵家阁楼上,刚从海东青脚上取下信纸的谢征,突然打了个喷嚏。

&ep;&ep;他不耐地拧起一对剑眉,心道自己还能感染风寒了不成。

&ep;&ep;毛色纯白的海东青两只铁钩般的爪子紧紧抓着木质窗沿,微偏着头,用一双智慧的豆豆眼盯着自己主人。

&ep;&ep;谢征展开信纸,看清信上所书内容后,脸色却是瞬间难看了起来,随即嘴角多了几分冷冷的嘲意。

&ep;&ep;那人一日未见自己尸首,果真是一日难安,这么就快就派了人去徽州接手自己的势力,派去的还是那一位。

&ep;&ep;那封信纸被扔进了床角的炭盆里,很快化作一片灰烬。

&ep;&ep;谢征靠坐在床头,从大开的窗户里吹进的冷风吹动了他额前的碎发,却吹不动他满脸的阴霾。

&ep;&ep;接手了他徽州兵权的那一位,怕是比京城那人更想让他死,眼下他的旧部们自身难保,万不敢轻举妄动,以免让那位野狗一般寻到了味道摸过来。

&ep;&ep;在伤好之前,他只能先蛰伏此地,从长计议。

&ep;&ep;谢征瞥了一眼自己衣襟上新染上的血迹,面上的神情更为自厌不耐了些。

&ep;&ep;“咕?”久未等到指示的海东青往另一边歪了歪脑袋,继续用那双豆豆眼盯着自己主人。

&ep;&ep;“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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