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晙徒弟,道:“小蛇,替为师的将书箱来。”

&ep;&ep;小蛇知趣,曳着小衙内的手道:“小衙内,且领我去厢房取书箱。”

&ep;&ep;待孩儿们行远去了,老夫人蹙眉道:“实不相瞒,小孙近半年寻医无数,有道癫的,有道说狂的,有道痰迷心窍,有道心经蓄热,有道中鬼祟。凡此种种,汤药不知服了多少,只没个定论,老身也不识得这许多。”

&ep;&ep;“只按证看,便是个癫证。癫者可岁一发,不治便数月发,再不治便月四五发。有恐甚,叫笑,自语,有妄见,有谩骂。(2)醒时自好,便忆不得。”吴太丞道。

&ep;&ep;“如何个癫,癫了这许久,吃了许多药也不见好。”老夫人道,“有医者道是狂证,却不是?”

&ep;&ep;“狂者发病延绵数月,不似这般即过即好。且日夜不休,少卧不饥。时自高贤,自辩智,自尊贵(2)。衙内醒时甚好。况狂者多年长,小衙内年岁尚未到。”神医吴道,“只是脉相,却不似癫。”

&ep;&ep;“却如何说?”

&ep;&ep;“癫者,为胎病,发时其脉三部阴阳俱盛。癫者乃阳附阴,腰以下至足热,腰上寒也。在下看衙内,脉弦浮,苔黄腻,身不甚寒热,倒似肝风行上。”神医吴道。

&ep;&ep;“肝风?”

&ep;&ep;“肝风者,动也,即为搐搦。医者言有痫,痫即俗称‘羊角风’。痫证便是可有这番脉相。”神医吴道,“只这妄见谩骂,于痫者甚是少见。”

&ep;&ep;“羊角风却不是僵仆羊鸣?”

&ep;&ep;“正是,痫证常是僵仆,或乃手足相引,或角弓反张,或为搐搦,或作六畜声,口角呙斜,频频吐涎。”神医吴道。

&ep;&ep;老夫人寻思片刻,道,“我儿新妇即有此证,太丞说此病是胎传?”

&ep;&ep;“那倒未必。”神医吴道,“在下尚有一事不解。贵庄上不见畜猪牛马,平日里饮食有人送来?”

&ep;&ep;“此去不远,有个李家庄,庄上多租着敝处田地,平日免不得捎些猪羊,自家庄上竟不必畜养。”

&ep;&ep;话到此间,小衙内复牵了小蛇来到堂前。小蛇背着书箱,往地上一放。手尚未收拾,又叫小衙内牵牢了。

&ep;&ep;神医吴一脸温顺望向徒儿,嘴角眼角只是抽搐不断。小蛇耸眉离棱,瞪得目珠子白多黑少。

&ep;&ep;“衙内,时常可去厨子那里耍?”神医吴咳了一声,问道。

&ep;&ep;小衙内偷眼晙他大母,大母沉下脸。遂乖觉摇摇头。

&ep;&ep;神医转身问老夫人:“衙内发病前可曾食过生肉?”

&ep;&ep;“生肉?”小衙内瞪大眼,“莫不是有乌目珠的白肉??”

&ep;&ep;“小青!闭嘴。”老夫人厉声喝道。小衙内噤声。

&ep;&ep;老夫人神色稍霁,望向神医吴道:“小孙胡话不堪入太丞耳,太丞休见他罪过。”

&ep;&ep;神医吴笑道:“孩童一派纯真之言,在下岂会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