驳的树影将车内的一切都像是倒上了一瓶墨水般,什么都看不清楚了。「就当我真的没了解过你、没真的走近过你好了……到底为什么明明你常常看起来就距离我很近,却始终若即若离?」

&ep;&ep;他撇过眼没有正视着我。「那你自己呢,你有搞懂过你自己吗?」

&ep;&ep;「你是……」

&ep;&ep;「你前阵子从我家连夜离开的时候,我姐告诉我了。隔天我立刻请假南下。同一天,球场上发生的事情我后来也听说了。而我走进家门的第一个动作,就是走向那面掛满了家庭照的墙。」

&ep;&ep;又想起了那天乱七八糟的错杂思绪,父亲的道歉、安筑寧对自己卑微的自称、我说自己有男朋友的那一瞬,还有那一面墙上,唯一一张将安宰彦过往的离经叛道记录下来的相片。

&ep;&ep;当时的他也许已经在缠绕着邓伯花藤蔓的栅门前遇见我了,发色还是赤红的,可是好像是滤镜的关係,又好像是我的记忆褪色的缘故,那张照片里的他,一头红发更贴近了枫叶的顏色,好像下一秒就要凋零。

&ep;&ep;我本来还遗憾明明我记着的是似火一般亮艳的……但烈火的寿命好像还要更短吧,就像他的十七岁、一切看似都在慢慢转好的那一年,很快地就过去了,自此以后再也拾不回。

&ep;&ep;如今连我都成年了。比十七岁时的他还要更大上了一岁,是我把他拋在身后了。

&ep;&ep;去年毕旅在河堤上,安宰彦那段令人不明所以的话驀地佔据了我此刻的所有思考。

&ep;&ep;「……你就想着你永远十七岁,永远不会成年,所以永远都是以这个年纪去闯荡外头的一切,这样子就好受多了。」

&ep;&ep;我当时吐槽:「说得就像你很想回到十七岁似的。」

&ep;&ep;「也没说过不想要吧?」那时的安宰彦身上披着那件之后被我利用来操纵舆论的黑色素外,连着他低低的声音一起,被渐深的夜色吞没,「虽然的确没有强烈想回到那个年纪的欲望,不过的确有很重要的东西,还停留在那一年。我试了很久都拿不回来。」

&ep;&ep;还有很重要的东西,遗留在那一年始终没有拿回……

&ep;&ep;「你知道我当时发现了什么吗。明明近十年的照片几乎全在上面了,我也连一张都没有缺席,可是每张沾满了灰尘的相框上,却只有其中一张相片的其中一处,明显是被人抚过、而乾净无灰的。」

&ep;&ep;「我甚至可以想像你对安筑寧说着那几句话时的举动,你肯定是站在同一张相片面前,想起了过去的我,又对应到现在的我,得而又失,指尖抠着相框边缘,难受到不行的模样——这几年来你真的没有半点自觉吗,你一直以来爱的人都不是我啊。你对我开始钟情的那一瞬间、保健室里和我索吻的那一刻,你在看着我的时候眼睛里全部都是过去,甚至在我将理智抽回来之后,你看着我的双眼,竟然是失望的。」

&ep;&ep;我愣愣地看着驾驶座的安宰彦,近乎下一秒就要崩溃的是他,无所适从的是我。全部都被说中了,我甚至还来不及消化。

&ep;&ep;「这、这又有什么关係,哪一个不是你了……」

&ep;&ep;他发动了引擎,车厢内顿时灯火通明,神色却依旧阴鬱。

&ep;&ep;「哪一个不是我了?那哪一个是我呢?」他侧过脸,对向我,凄淡地展开了笑,我却再也无法将他和过去的那一个安宰彦连结在一起,「我始终爱着亲手把我从深渊中拉起的你,而你却始终惦记着被我亲自埋葬的那一个自己。发现以后的这些年,我每次一想到这一点,就都觉得自己又要疯了。」

&ep;&ep;「我很早就知道我不能再跟你继续这样下去了,你一定要知道这件事的。可是我却真的好难把自己从你身边抽离,只好利用了凌子寧适时献出的爱慕。然而订婚宴那天,你来的时候我终究功亏一簣——我果然还是做不到。」

&ep;&ep;扣紧了手中刚系好的安全带,我垂下头不断对着自己摇头。不对,不会的,怎么可能这么荒唐,而且明明都是你自己,为什么你可以早就察觉到而我却一点自觉都没有……

&ep;&ep;「但是我……现在并没有把你当成过去的那一个人啊!」

&ep;&ep;「嗯,然后呢,因为这样子,就可以当作你无意间流露出的所有情感都不存在过吗?」安宰彦踩下了油门,「平常能载你回家的人此刻应该走了。我现在就送你回到家里。」

&ep;&ep;鼻子驀地一酸。「你说的是哪一个家?」

&ep;&ep;「……你要回哪一个都可以。」

&ep;&ep;我在他开出树下之前,解开了副驾驶座的安全带,在他反应不及之前,擒住了他的下巴,指尖就像抚过那些尘埃似的,碰触到了他细细小小看不见的鬍荏,倾身再吻了下去。

&ep;&ep;安宰彦的鼻息骤停。这也许就是另类把他逼到窒息的作法吧。下一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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