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剧痛。

&ep;&ep;每晚躺在床上,她一闭上眼,耳边总是能听到他格外熟悉的呼吸声轻轻传来,他曾是那样真实地在她的世界里存在过。

&ep;&ep;怀孕七个月的时候,顾眉生其实每天晚上都睡不好。

&ep;&ep;早晨起床,她总是在恍惚间见到栾亦然高大的背影在盥洗室里一边刷牙,一边将牙膏挤在她的牙刷上。

&ep;&ep;她早已经习惯了每天刷牙直接将牙刷放进口中,一直到牙齿间传来刺痛感,她才开始四处寻找着牙膏。

&ep;&ep;盥洗室里,水流声不停。

&ep;&ep;顾眉生颓然地坐在地上,眼泪不停地滚落脸颊。

&ep;&ep;世界里少了一个栾亦然,顾眉生连最最简单的刷牙都再也做不好。

&ep;&ep;*

&ep;&ep;9月末,顾眉生的预产期越来越近了。

&ep;&ep;张小曼与郑温娟一起陪着眉生住进了医院待产。

&ep;&ep;9月18日,顾眉生夜里想要起来上厕所,正吃力地起身,右手就被一只大而有力的手掌给紧紧握住了。

&ep;&ep;顾眉生倏尔清醒,望着眼前的男人,以为自己尚在梦中。

&ep;&ep;栾亦然紧握着妻子的手不放,布满了青色胡渣的脸上是顾眉生深深眷恋着的温暖。她想要起身,却因为肚子太大而只得作罢。

&ep;&ep;顾眉生眼中藏着氤氲的雾水,凝着他,道:“我要上厕所。”

&ep;&ep;栾亦然极其熟练地将她抱起。

&ep;&ep;那天晚上,栾亦然一直守着她。眉生几次从噩梦中惊醒,第一件是就是确认他是不是在身边,确认这个拥着她的男人是真实的栾亦然。

&ep;&ep;第二天早上,栾亦然陪着她在医院楼下散步,“对不起,这几个月,让你吃苦了。”

&ep;&ep;顾眉生心中情绪很复杂,但她却柔声对他说:“没关系,都没关系。只要你好好活着,我可以什么都不再计较。”

&ep;&ep;9月21日上午,顾眉生顺产,一个小时不到就很顺利地生下了一个儿子。

&ep;&ep;病房里,张小曼和郑温娟争着要抱刚刚出生的小人儿。栾亦然温柔地轻吻着妻子的额头:“累吗?好好睡一觉吧。”

&ep;&ep;那天下午,唐家兄妹和顾钰墨来医院看眉生。

&ep;&ep;唐胥看到栾亦然,眼中情绪很复杂。栾亦然知道他有很多话想说,与他一起走出病房,唐胥沉默了良久之后,道:“对不起。”

&ep;&ep;栾亦然沉默没有回应。

&ep;&ep;唐胥道:“我承认,我是有私心的。铁路制造是我们唐家的强项,史文云的那套技术被我用高价买下了,我还答应将他送回葡萄牙,让他可以过上他一直想要过的平静生活……”

&ep;&ep;栾亦然打断了他的话:“史文云坐上了那辆火车,还有张伟南和他的儿子,还有几个蒋平南在荣城的亲信,都被我送上了火车,成了我们栾家的替死鬼。”

&ep;&ep;唐胥因为惊讶而瞪大了双眼,“你既然一早就知道我在火车上动了手脚,为什么还要失踪那么久?难道你不知道眉生……”

&ep;&ep;栾亦然冷声笑了起来:“你现在还有资格在我面前说这些吗?我不动你,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作为交换,我希望你从此不要再出现在眉生与我的面前。”

&ep;&ep;他说完,转身走回了病房。

&ep;&ep;*

&ep;&ep;10月初,张小曼去监狱看顾鸿华。

&ep;&ep;“才一个月不见,你好像又瘦了。”

&ep;&ep;顾鸿华隔着玻璃窗,望着张小曼,笑着道:“不会,这里的生活很平静,作息也很正常。”

&ep;&ep;张小曼轻轻叹了口气:“你这又是何苦呢?又不是没有办法出去,你却非要待在这里面受罪。”

&ep;&ep;她说着,又笑着说:“眉生生了个大胖小子,6斤八两,可把我们两家人都给乐坏了。”张小曼说着,拿出手机,给他看外孙的照片。

&ep;&ep;顾鸿华看着看着,忽然对张小曼说:“你以后就不要每个月都来看我了。”

&ep;&ep;张小曼蹙眉,“为什么?”

&ep;&ep;顾鸿华轻轻叹了口气,道:“你也该有你自己的生活了。你有时间,可以多陪陪苏棠……”

&ep;&ep;他说着,又道:“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你母亲要让苏棠姓苏呢?”

&ep;&ep;张小曼凝着他,然后道:“我外婆是姓苏的。”

&ep;&ep;顾鸿华笑着颔首:“原来如此。”

&ep;&ep;探视的时间到了,两个人同时站起身,张小曼说:“我下个月再来看你。”

&ep;&ep;顾鸿华却说:“你下个月不用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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