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挺的长眉,冷峻的侧脸,双眸幽深,不由分说抚上她的眼:“不许再问,好生歇息。”

&ep;&ep;紫宸殿。正午的昼光自螭兽吞日的殿脊洒下,双龙续尾的金梁画栋斩拦日光,在过道投下一道足以容纳两人的阴影。

&ep;&ep;过道两边墙壁上画满仙人图,一百二十位仙人瑶池嬉戏,图画栩栩如生,珠玉宝石镶嵌其上,光彩华华,美不胜收。高脚长几的青炉燃起榄香与樟脑,馥郁的芬芳随风飘荡至殿内各个角落。

&ep;&ep;赵阔双手掩在袖下,斜目窥视站在他身侧的少年。

&ep;&ep;少年已换下满身污脏的衣袍,着一身干净的白色圆领襕衫,青色半臂外衫,腰带松松一缕,细腰宽肩,身姿挺立,过分俊朗的容颜神情沉静,无情无绪,见他打量,转眸对视,莞尔一笑,眉眼微挑。

&ep;&ep;赵阔心中滋味复杂。

&ep;&ep;来的路上,他曾试想过许多同这小郎见面的情形,或抱头痛哭,或颤巍无言,他已备好一个长者该有的慈爱和一个外祖父对失散多年孩子该有的关切,却从未想过自己拳拳热情会被冷待。

&ep;&ep;他将这名叫班哥的小郎从尚狱司救出,救人出来时,那刑鞭已鞭出道道血痕,可这小郎不声不吭,面无惧色,见到他时,甚至连一丝惊讶的波澜都无,仿佛早已料到他会出现于此。

&ep;&ep;那时,他甚至没有报出自己的家门,就被这小郎先声夺人询问:“您就是我的外祖父吗?”

&ep;&ep;若不是郁婆发誓,从未告知班哥身世,这一趟认亲事出突然情非得已,他几乎都要以为眼前一切只是郁婆使出的苦肉计。

&ep;&ep;班哥正视赵阔的打量,过道没有他人,静得连针落地上的声音都能清楚听见,少年平静唤了句:“外祖父。”

&ep;&ep;宛若金石相鸣的一声呼唤,听得赵阔浑身一震,他再次注视眼前这位年幼的小郎,漂亮的五官尚未完全长开,可眉眼神情毫无半分青涩,他想到自己曾战胜的那些对手,那些狡猾的老狐狸脸上总是会出现这样温和从容的笑容,必须费力剥开完美无瑕的伪装,才能窥得几丝真情流露。

&ep;&ep;赵阔隐隐察觉哪里不对,一个尚未长成的孩子面对惊天转变,怎能如此坦然处之?

&ep;&ep;听说,他之前是随奴,再往前是虎奴,可这哪里像个做奴的人。

&ep;&ep;就要做回皇子,寻常人不都该兴高采烈欢喜雀跃吗?

&ep;&ep;可他半点都不激动,仿佛一个皇子身份,算不得什么。

&ep;&ep;宦官自门内出来,拂尘一扫,请人进去:“赵公,小郎,陛下命二位入内相见。”

&ep;&ep;第27章??二更

&ep;&ep;紫宸殿前堂,香案熏炉袅袅生烟,黼扆前坐一人,足踏蹑席,着幞头赭黄圆领袍,腰束革带,一身闲散家常的打扮,手抵额头,似在沉思。

&ep;&ep;这个帝国最尊贵的男人,所有人都该仰望的存在,此刻却因为自己的家事茫然慌张,心绪纷乱。

&ep;&ep;靴履从木地板踏过的声音轻轻响起,圣人抬眸望去,宦官身后两人自门口迈进,赵阔和他身边的少年皆低着脑袋,来至大案前,宦官放下跪席,少年伏下去,庄重肃穆以额磕地,行了稽首礼,跪坐在席上,双眸低垂,身姿端方,恭谦有礼。

&ep;&ep;他这沉着温雅的做派,不知情的,还以为是哪家尊养高楼的贵族郎君,时常入宫觐见,所以才能如此进退有度。

&ep;&ep;圣人本以为自己会见到一个莽撞粗鲁的乡间小子,流落在外的皇嗣无人教养,粗俗不堪也是情理之中,可他见到的却是一个温文尔雅风姿卓然的少年郎,与沉浸权政多年的赵公并排共席,姿态雍容谦逊,毫不逊色。

&ep;&ep;圣人心中讶然,生出几分好感,打破沉默:“抬起头来。”

&ep;&ep;班哥掩在光影中的半张脸缓缓彻底映入圣人眼中,圣人看清班哥的模样,情不自禁站起来。

&ep;&ep;“你……你叫什么名字?”

&ep;&ep;“回陛下,我叫班哥。”

&ep;&ep;“班哥?是指老虎的那个班哥吗?”

&ep;&ep;“正是。”

&ep;&ep;圣人回过神,不知不觉已绕过大案,来至班哥身前。他弯腰捧住班哥的脑袋,目光复杂,细细端详。

&ep;&ep;信物和赵妃的亲笔信圣人早已看过,御医也已采血验过,可他仍是觉得不可思议,直到现在看清班哥的脸。

&ep;&ep;这张脸,生得和赵妃五分像,眼睛和嘴巴像赵妃,鼻子和下巴像他,因为年幼,模样稚气未脱,两颊仍有些圆鼓鼓,眉眼间的神态,却令他想到了他又敬又怕的一个人——他的父亲,帝国大权在握的太上皇。

&ep;&ep;“你生得像你娘。”许久,圣人叹了声。

&ep;&ep;“陛下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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