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几人感情要好,云霜她们几个要去哪,都是同她知会过的。而以她们的巧手天资,在城里一些名铺混份差事并不难,只是为了避开耳目,不让秦家人发现,才甘愿窝在这等僻静之地做小打杂。

&ep;&ep;井边的女子正在拧轱辘取水,旁边放着大盆要洗的青菜。一袭衣角跻入眼帘,女子抬头望去,眼瞳骤缩,手里提了一半的绳子哗啦啦往下放。

&ep;&ep;女子提裙奔跑过去:“小姐——”

&ep;&ep;二人见面,自各是问过得好不好,好一番寒暄。

&ep;&ep;秦蓁坐在蹩脚的小杌子上,四处环顾:“云姐姐,其它几个同你在一起的姐妹们呢?”

&ep;&ep;“还有如雪,她在屋里呢!我这就去叫她。”云霜兴奋的跑向厨房。

&ep;&ep;另一位绣娘,叫宫如雪,年龄二十四,性子沉稳,刺绣手艺不如她们,但擅于管理排布。秦蓁记得娘在册子上写过,万一绣品单子赶不上进度,重要的不是多找手艺精通的绣娘,而是要找宫如雪,整理安排哪些人做哪些部分,方能化解危机。

&ep;&ep;可见她娘这些关门弟子各有各的灵巧心思,犹如百花齐放,颜色万千。

&ep;&ep;须臾,两个欢喜的女子手牵手过来,激动得再次齐齐盈盈一拜:“小姐。”

&ep;&ep;秦蓁听到这称呼,恍已久远,她微笑看向二人:“以后叫我东家即可,我们要齐心协力,再次把杭蜀绣庄发扬光大。”

&ep;&ep;两人相视一眼,皆振奋无比!在这洗菜煮饭磋磨她们这双巧手,要不是为了东家,早就忍不下去了。

&ep;&ep;秦蓁道:“关于我们开始谋事的作坊,我在离开秦家前,已经托人买好了一处私宅。钱,想必采青已经带来交给你们了?雪姐姐合算下招工买布的本钱,这些够不够,我实在头疼。不够的话只能暂时做小一些,慢慢起头。”

&ep;&ep;宫如雪心中早有盘算,立即回答:“这些倒不用小姐头疼。我就怕,咱们的绣坊开得师出无名。要知道原来的杭蜀绣庄不单是有独特绣艺那么简单。那铺面屹立在东西街相交处的黄金地段,且长期冠上的是秦家的名声,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我们要是单开起绣坊,而不是以先夫人的名义发扬,那……”

&ep;&ep;“那就把杭蜀绣庄夺过来。”秦蓁接话道,目露坚韧的暗光,实则心里谋算已久。

&ep;&ep;杭蜀绣庄虽是苟延残喘之躯,到底占着她娘的响亮名头,十几年都受其余荫庇护。总而言之,继承宗祧这条路看似难,其实比另起炉灶好得多。至少可以,不让姜如巧霸占。

&ep;&ep;几人谈话间,最活泼的云霜反倒默不作声,乖巧的听两人谈话。她刺绣教人都行,但经营方面的事非她所长。

&ep;&ep;日升中空,秦蓁她们又移步去凉棚里谈了会,觉得差不多了,秦蓁道:“我不能久留了,还得买一些黄面回家做窝头。对了,纪昭是被派去外出采买了吗?谈这么久,都不见她的人影。”

&ep;&ep;纪昭,也是绣娘中的佼佼者,年仅二十岁,是个灵秀活泼的好姑娘。

&ep;&ep;二人相视一眼,彼此眼神都在闪烁。还没编好谎话骗东家,就被秦蓁再次逼问:“纪昭哪里去了?”

&ep;&ep;云霜叹息,双眸转眼间怒气横生:“地主家的儿子把纪昭给买回去做丫鬟了!”

&ep;&ep;听述原委,秦蓁才知道,纪昭被恶少爷挑走了。那地主儿子来酒楼吃饭,纪昭不小心把菜盘子撞到他身上,地主少爷小事做大,闹着要买纪昭回去当丫鬟还债。那地主儿子可恶,一个月才放纪昭回两次家,让其跟丈夫的团聚时间少之又少,远不如以前待在绣庄自由。

&ep;&ep;“呸,那还是云山村的人呢。没想到云山村竟有这种蛮不讲理的恶霸,东家,你待在那里太危险了。”云霜说风就是雨的,拉着东家的手一阵疼惜。

&ep;&ep;秦蓁笑她以偏概全,让她们莫担心:“良莠不齐,云山村也有好人,我遇到的夫家就不错。我得先回去了,午饭还等着我做。既然纪昭在云山村,我可以想办法去找那地主儿子讲道理。”

&ep;&ep;昔日谈诗作画的小姐,如今成了满口柴米油盐的妇人,二人长吁短叹,目送那纤纤身影离开。

&ep;&ep;那么年轻娇弱,却是她们一群人的主心骨、顶梁柱。

&ep;&ep;秦蓁匆匆去买了五文钱的三斤黄面,没有多流连,往返赶回家。来时与去时大不相同,她发现回云山村的路上少了许多行人,泥泞的路面变得宽敞,还有剩余的行人,都低头甩手走得极快,表情有些惶然,像在害怕什么。

&ep;&ep;是要下雨了吗?秦蓁抬了抬头,被强烈的日光刺了回来。云都没有一朵,不是下雨的征兆。

&ep;&ep;她不大好意思抓陌生人来问,倒是旁边有个妇人,抓起了另个妇人问,她就听到了她们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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