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餐愉快。”

高桥慎饶有兴致地低下头,与那双悬挂在漆黑眼眶外的眼球对视。

拉面升腾的热气扑在“纸片人”满布褶皱的皮肤上,氤氲出层层雾气。

“我太胖了......我不能吃......

“我太胖了......不可以......

“不可以吃......好饿啊......

“好饿啊!好饿啊!”

拉面的诱人香味,似乎使它陷入了某种疯狂。

它的呢喃反反复复,层层叠叠,如同精神污染一般。

“人呢,最重要的是开心。

“吃吧,你已经很瘦了。”

注视着枯槁的“纸片人”,高桥慎微笑着说道。

与此同时。

在“纸片人”身后,一条条黑色的枝桠,正在缓慢地蠕动。

黑色的枝桠上,黏附着上百张女人的脸。

表情不一的,眼眶空洞的女人的脸。

“真的吗......

“真的可以吃吗......

“好饿啊......好饿啊......”

伴随着愈发激烈的呓语,“纸片人”的脖子突然变得很长。

这是一条接近一米长的脖子。

脖子上的皮肤近乎透明,隐约可见一条条青紫色的血管。

正对着高桥慎的,是一张近乎平面的脸。

这张脸上,五官被不断收缩的皮肤压迫,狰狞地扭曲在一起。

“真的可以吃吗......”

这张脸紧贴着高桥慎,呢喃地问道。

一滴滴液体从口腔处流出。

像是胃液,又像是唾液的粘稠液体。

滴滴答答地掉落在地板上。

“可以吃掉......你吗?”

纸片人一般的少女问道。

“可以吃掉你吗......”

那张紧贴着高桥慎的脸。

如此问道。

“这不太礼貌吧。”

高桥慎笑着向“纸片人”身后看去。

只见槐树的枝桠逐渐靠近,已经近在咫尺。

“还是吃拉面吧。”

高桥慎平静地说道。

话音刚落。

只见槐树的枝桠如同触手一般,向“纸片人”潮涌过来。

这些枝桠层层环绕,转瞬间便将“纸片人”束缚其中。

“好饿啊.....好饿啊......

“可以吃掉你吗......”

单薄得没有厚度的身体,突然膨胀开来,试图挣脱黑色触手的束缚。

这身体变得如同一张巨型薄膜,足以覆盖整个吉兆屋。

在因为拉伸而变得透明的皮肤下,高桥慎看见了它的大肠和小肠。

盘旋蠕动的肠道中,有不知名的血色碎屑。

“真是不体面啊。”

高桥慎一面吐槽,一面看向高桥由纪和高桥健。

两人仍在悠闲地享用着夜宵。

在他们看来,高桥慎不过是在和美少女搭讪罢了。

黑色的触手开始收缩,一张张女人的脸将过度拉伸的“纸片人”覆盖起来。

她们一齐张嘴,似乎正在发出某种尖啸。

“纸片人”狰狞的脸上浮现出剧烈的痛苦,它试图挣扎,却宛如以卵击石般无力。

“扑通”。

伴随着重物掉落面汤的声音。

黑色的枝条松开捆绑,“纸片人”极恐怖的透明形体已经消失不见。

高桥慎松了一口气,他拿起筷子。

从面汤中夹出了一颗眼球。

是浅棕色的,属于美少女的眼球。

“谢谢。”

高桥慎很讲礼仪地朝门口鞠了一躬。

向着灯辉之下,投落厚重阴影的槐树。

枝叶繁茂,似乎已经存在百年。

......

午夜十二点。

高桥慎拿出一册料理书,独坐在自己的房间里。

无名之书。

“我今天并没有如日记所言削鲣鱼花。

“如果不是预言,那么这则日记,又是什么呢?”

他这样想着。

翻开了皮质触感的无名之书。

“2020年6月2日。

我在下坠。

我在下坠。

我在下坠。

......

我在失控的边缘。”

“锚定:113。”

果然。

由于没有得到执行,6月1日的日记消失了。

“我在下坠,我在失控的边缘。”

高桥慎再次读了一遍。

觉得这句话像是一句谶语,是某种危机的预兆。

但2020年6月1日已经过去了,要如何才有改变的余地?

高桥慎灵机一动。

他拿出一支笔,将日记上的词句涂抹掉。

然后补上一句:

“我无敌了。”

高桥慎屏住呼吸,注视着书页。

黑色的墨水转眼间便消失不见。

他篡改的内容并没有留下。

高桥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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