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树。

古人言,木中之鬼,鬼藏于木。

几千张没有瞳孔的人脸,一齐望向高桥慎。

可惜这世上并没有鬼。

根据别枝修的描述,这棵槐树是一种“怪异”。

也就是之前所言的“迦微”的现代叫法。

这个世界的力量体系具有自洽性,怪异与守秘人一样,在途经之中沿着序列晋升。

从序列九到序列一,灵性力量循阶增强。

基于力量体系的一致,守秘人是可以转化为怪异的。

这种转化并不可逆,是危险疯狂扭曲的代名词。

——这种转化叫做“失控”。

造成失控的原因,就是锚定的丧失。

根据高桥慎此前的经历,这是较好理解的。

在幻梦境不可名状的黑暗引力中,正是锚定提供了抗衡之力,使得灵体能够维持稳定。

由于“失控”的存在,怪异可以分为两种类型:

天生的怪异和失控形成的怪异。

关于怪异,别枝修说:

“世间怪异,凡有其名,必显其形。”

某种观念、某个概念、某些执念。

只要一旦拥有了具有指向性的名称,拥有了足够执信之人。

就会逐渐转化为实体,成为怪异。

目视之物,耳闻之声,言谈之所指。

一切概念,都在无名暗影中蠕动,等待着苏醒时分。

因此,守秘人的关键在于一个“守”字。

守秘之人,不可妄言、妄视、妄听。

世间怪异,凡有其名,必显其形。

......

高桥慎对着槐树鞠了一躬,十分恭敬地问道:

“或许我可以知道您的名字吗?”

这来自灵性直觉给予的启示:

成为序列九后,他可以尝试与怪异进行交流。

进食逻辑之外的交流。

漫长的沉默后,他听见了极简短的两个音节:

“随。”“便。”

槐树上的两张人脸依次开口道。

高桥慎心中泛起一丝窃喜。

果然,之前无法沟通,是尚未成为守秘人所致。

没有继续纠结称呼问题,他神色平静道:

“前天真是非常感谢您的帮助。

“有什么我能为您做的吗?”

这是一直积压在高桥慎心头的困惑。

世上哪有比不求回报的帮助更可怕的事情呢?

这一刻,没有犹豫,槐树上的千张人面齐齐开口。

重复着一个单调的音节:

“饿。”

短时间内聆听同一个音节上万次,高桥慎产生了自己已经听不懂“饿”这个字的错觉。

在短暂的眩晕中,他心中涌现出狂喜之情:

他看到了守秘人与怪异之间的,另一种相处模式。

按照别枝修的说法。

除了“吹笛人”,绝大多数守秘人是无法直接看到怪异的。

这也就意味着,怪异只有在产生危害时,才会被守秘人关注。

而这也决定了二者间的普遍相处模式:

要么彼此无视,要么你死我活。

然而如今,高桥慎看到了第三种可能:

互利共赢。

“二十一世纪是合作共赢的世纪。

“斩妖除魔的年代早就过去了,不是吗?”

高桥慎的嘴角上扬起来。

这时,隔壁町屋的邻居经过。

为首的男士斜瞟了高桥慎一眼,压低音量道:

“高桥家那小子,怎么开始对着树自言自语了?”

“他一直精神不太正常吧,看起来神态就很猥琐。”

“该不会是个变态吧......”

......

说起变态。

甲斐一朗自认为很有发言权。

“人间总是比地狱更像地狱啊。”

他拿起点燃的香烟,弹了弹灰白色的烟灰。

“甲斐刑事,解剖室里不能吸烟。”

千叶夏实放下手术刀,看向门外中等身材的男子。

“我们都毕业三年了,你还记得老校长的话。”

甲斐一朗掐灭烟头,颇为不舍地说:

“每次有新的案件,我就会想起这句话。”

说着,他换上专用鞋套,走进被无影灯冷光照耀的解剖室。

“有什么进展了吗?”

解剖台上摆着三条左腿,五只手臂,和许多块形似盆腔的碎肉。

由于天气炎热,浓稠的绿色液体渗了出来。

浓重的腥味让甲斐一朗忍不住咳嗽起来。

“有什么进展了吗?”

这些肉块像是拼图一般,被摆放出接近人体的形态。

“有三条左腿,说明受害人肯定不止一个。从肌肉比例看,都是女性。

“当然了,这是一句废话。”

千叶夏实的声音隔着口罩,听起来更加模糊低沉。

“不过,这些残肢的切割手法并不一致。

“有的是拿着菜刀用蛮力劈开的,有的则切割得非常讲究。”

千叶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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