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来到大理寺,再看见蓝营的兄弟们,便都是两厢各自一番道不明的表情。

尤其是范德威。

大家彼此都看到昨晚的对方,又都不便明说。

严邶静觉得还不如开门见山,反正范寺丞是个爽直的性格!

“范寺丞!有事求教!”

“严主簿,不敢当不敢当!有事尽管吩咐!”

“抢毕公子的事,是您范寺丞和蓝营自己的主意呢?还是秦大人的意思呢?”

“这个……嘿嘿……严主簿……不明白您在问什么?”

跟我装糊涂是吧!

死不承认是吧!

那好,不问了,直接问毕以文的事!

“既然是这样,那我想求教范寺丞,你知道毕以文毕公子,到底是何人?”

范德威被逼的没有办法,只好左右看了看,轻声回答:“这毕公子,是当年天官案的后人!”

天官案?也就是河东裴氏案?毕以文怎么会牵涉其中?

之前曾经和范德威聊到过此案,正是因为替天官案中的裴氏求情,前任大理寺卿吴显忠才会辞职,大理寺和推事院也因为这个案子而正式走向对立面。

“当年的河东裴氏案,砍了裴家一十三口脑袋,其中有个师爷,是跟随裴印年多年的一个副手,亲近如家人兄弟,他姓毕……”

姓毕?难道说,毕以文就是这个毕师爷的……

“这个毕师爷,即便没有跟着裴印年,在河东当地也是有名的仕人大家,所着诗词歌赋传遍乡野……”

好吧,就冲这个吊书袋的样子,应该就是毕以文的父辈了,绝对是遗传!

“至于那位毕公子嘛,来洛阳城后手头上落魄的很,便去了一家质铺,质典了一个文房中的小物件,想换几天的饭钱,有人认出了那小物件,叫‘红衫朱玉镇’!”

听名字,应该是一个做得比较精巧雅致的镇纸吧……

“而这个红衫朱玉镇,可是当年裴印年书房中的东西!再联想到毕公子的姓氏,就难免让人想起此人和天官案之间的关联!”

有直接物证,姓氏也肯定是没跑了,那估计就是毕师爷的后人实锤了!

“这天官案当年不是都已经结案定论了吗?”严邶静不解的问,“可为什么推事院和咱们大理寺还是要争抢一个师爷的后人呢?”

“如果毕以文真的是毕师爷后人,按当年的定论,原该以株连罪砍头论处……”

“可是推事院拿了毕公子,不像是要弥补当年的刑罪遗漏,而是想要逼供出什么信息!”

“严主簿应该已看过了河东裴氏案的卷宗,还记得当时斩了哪一十三口吗?”

回忆!天官案的细节!——

主犯裴印年,牵连裴氏长子、次子、胞弟、弟媳等家人一十三口投入天牢。

于光宅元年秋问斩!

“裴印年,有三个儿子!最小的一个,叫裴定方,当年十岁!不在收监问斩之列!”

裴定方?原来还跑掉了一个裴氏后人!

“想那裴印年和毕师爷多年合作,两家交好,三子裴定方和毕师爷后人同时在天官案后消失,推测这两人一起负案在逃,不过分吧?”

不过分!

“推事院拿住毕以文,当然是想从他身上找出裴定方的下落!”

原来是要斩草除根,好狠的推事院!

“大理寺抢毕以文,则是要救裴定方!”

别的人不知道,看来范寺丞一定是白胡子胖老头的死忠粉,无为居士的小迷弟!

“至于晋王府嘛……他们为什么要抢毕以文,确实没想到……不过以晋王的为人了解,应该是站在推事院对立面的!”

原来这就是毕以文身上的秘密。

天官案毕师爷的儿子!裴氏三少爷裴定方的好友!

只是没想到他来到洛阳城后竟然会落魄到去当铺。

以这样的方式泄露身份实在是太凄凉了。

送走了范德威,蓝营的葫芦娃七兄弟有些垂头丧气的走了过来。

“昨晚那两位受伤的兄弟怎么样?”

严邶静看到走过来的七人都还挺正常,心里庆幸昨晚受伤的两人并不在七人之中,但毕竟大家都是大理寺当差的同僚。

关竹轻声说道:“一个昏迷不醒!一个伤重不治!”

啊?伤重不治?这……这……

严邶静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也许在执事厅里当差的,大家都会预估到会有这样一个结局吧。

机要馆里陷入了无话可说的沉默。

为这位牺牲的兄弟开抚恤金,评功绩,组织在职祭礼,这些都是主簿应做的工作,只是此时的严邶静更想和大家一起这样安静的站一会儿……

沉默了好一会儿……

气氛如此悲伤……

转移一下大家的注意力吧……

想想刚才和范寺丞聊的毕公子,其实还有很多想问的事……

“对了,昨晚的行动,究竟是秦大人的授意,还是范寺丞的率领?”

关竹关枫等人互相看了看,都轻轻摇了摇头。

看来他们也只知道听范德威的!

好吧,还是问醉乡楼的事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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