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主闭嘴了。

林青棠垂下眼帘,掩盖情绪。

江宛彤因为师尊一句话,心脏怦怦直跳,她知道自己这样很不争气,但是有人对她如此维护,谁能遭得住呢?

“我希望你们能够秘密寻找灵脉。”玄隐真人顿了顿,看见江宛彤一脸迷茫的表情,咳嗽一声,又改口,“我会与你们同行。”

江宛彤露出不解的表情。

乘霄宗退出了灵玉归属的争夺,现在他又让自己的弟子秘密寻找灵脉?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必须先于魔界和修真界其他人找到灵脉,并且将新灵脉与现今灵脉主干融合,化为整个修真界的灵气,不让他人有任何私用的机会。”玄隐真人说。

三人反应过来,仙尊已达大乘期,飞升在望,到了这个境界,修不修炼已经无所谓了,他大可以不管修真界的死活,现灵脉的主干灵气就已足够飞升,却为了整个修真界主动卷入此事。

不过,也只有他能做得出如此无私。

那可是一条灵脉,放在江宛彤以前所在的世界,就是一座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金山。

在利益面前,谁能经得起诱惑?

谈话结束,林青棠送宗主离开,借此机会消化刚刚的内容。

这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个无比重大的担子,他们需要面对诱惑,面对危险,还有绝不能失败的压力。

江宛彤回到自己的院子里,修炼了半天,总觉得哪里不得劲,心里装着事情,灵气都转不快了。

她打算踩着月光出门走走。

北辰峰很冷,山顶常年积雪。

江宛彤运转灵力护在自己的周身,与那个还需学习火球术,点燃木堆御寒的她已经大不相同了。

月光倾洒在通向顶峰的长阶上。

江宛彤是个南方人,她所在的城市一年不见得下一次雪,每次下雪她都很兴奋。

她将雪踩得嘎吱作响,走到最顶的阶梯又往下走,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若是放在以前,她估计走一趟就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了,哪里还能玩得如此不亦乐乎。

江宛彤低头瞧着印满脚印的雪,乐呵呵地跳上一级阶梯,终于玩累了,她抬起头,便看见站在北辰峰顶端的玄隐真人。

月光照在玄隐真人的身上,像是给他打上一层淡淡的柔光,模糊了江宛彤的视线,她恍了恍神,才紧张地开口:“师尊,我吵到您了吗?”

长阶距离主殿不远,她这么玩是不是吵到师尊了?

玄隐真人听到江宛彤的声音,好像才回过神,道:“无碍。”

江宛彤不知道师尊在上头看了多久,快步跑上去,站在师尊身旁,礼貌问候:“师尊,晚上好。”

玄隐真人似乎没有听过这样的问候语,只是点了点头。

江宛彤与他站在一起,顺着师尊的视线看去,整条长阶都是她的脚印,没什么好看的。

“师尊,您刚刚在看什么?”

玄隐真人诚实道:“在看你玩雪。”

江宛彤不大好意思,肯定是雪的声音吵到他了,都说大乘期的修士耳朵特别好,说不定师尊是不堪其扰,才过来提醒她不要扰民。

玄隐真人见小徒弟又露出担忧的表情,开口道:“我天生对感情迟钝,三岁便踏上修仙之途。师父曾说,不是我选择了无情道,是无情道选择了我。从此之后,我的人生便只剩下修炼。方才见你玩雪,想起儿时也曾这样见同龄人玩雪。”

至于另外三位徒弟,他们对于师尊有天然的敬畏感,更不会在他面前流露出孩子气,一个比一个老成。

江宛彤眼巴巴地看着师尊,情感迟钝就修无情道吗?

“无情道是不是很无情?”她一直想问这个问题来着,可是师尊看起来一点也不无情啊。

玄隐真人:“无情道不是绝情道。”

江宛彤听出了师尊语气里的无奈,她对无情道误会颇深。

“无情道,是在大道面前,不因私情而动摇。”玄隐真人解释。

江宛彤似懂非懂地问:“就像师尊为了修真界,放弃飞升一样吗?”

玄隐真人低头,对上江宛彤的眼神,坚定不移地回答:“是的。”

他仿佛回到了千百年前,他还是一个懵懂小童,也像她这般问他的师父。

江宛彤想起小说里,将修真界搅得天翻地覆的玄隐真人,与面前的人几乎是两个极端,她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如今会为了天下苍生,能够放弃一切的师尊,会因为恋爱脑,变成毁灭世界的始作俑者。

“就像……”江宛彤咽了一口唾沫,她听到自己的心跳因为紧张而越来越大声,说话的声音不自觉颤抖。

“如果师尊的徒弟被整个修真界背叛,入了魔,师尊也会毫不犹豫地手刃徒弟,是吗?”

玄隐真人深深地看了江宛彤一眼,似乎看穿了小徒弟的心思,他叹息一声,目光越过江宛彤,看向远方。

在江宛彤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风带来了师尊的声音。

“这就是我未能飞升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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