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电梯恢复了正常运行,物业经理在外等待,门一打开,精明的眼神立刻锁定周见弋,殷勤上前握手,又是寒暄,又是发烟,完全没察觉电梯间里的两人气氛微妙。

&ep;&ep;“抱歉啊警官,下雪引起了电线短路,导致主拖动系统发生了故障,我们已经派人修好了,让您受惊了,实在不好意思。”

&ep;&ep;周见弋被缠得脱不开身,温听晨却无人问津,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侧身顺着门缝中挤出去。

&ep;&ep;等周见弋摆脱了聒噪的经理从电梯出来,她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楼道。

&ep;&ep;在电梯里被困太久,再出来,外面天色已经全黑。

&ep;&ep;没了外甥女捣乱的家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清,全屋暖黄色的光线也填不满空荡荡的一颗心。

&ep;&ep;晚上入睡前,周见弋接到姐姐打来的电话,说起近来周父身体不好,让他主动关心问候。

&ep;&ep;周见弋有一句没一句地敷衍,心思完全不在这儿。

&ep;&ep;周嘉年听出他情绪不高,问他要不要聊一聊。

&ep;&ep;“你放着好好的新房子不住非要跑去租什么老破小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多少有点不正常,说吧,什么进度了?”

&ep;&ep;周见弋坐起身,打开免提,把手机搁在床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ep;&ep;周嘉年嘁了声,“还装,乐意都跟我说了,她看见你照片上那个女同学了。”

&ep;&ep;周见弋皱眉,“你怎么知道照片的事?”

&ep;&ep;周嘉年却笑,“一张照片翻来覆去看了几年,人家女生的脸都要被你盯出朵花儿来,你问问爸妈,全家人谁不知道这事。”

&ep;&ep;“……”

&ep;&ep;“还是那个姓温的女孩子吧?你高中为了她没少做蠢事,我多少好东西都被你拿去孝敬她了?这一笔笔账你不记得我还记得呢。所以现在,你和她有何进展?”

&ep;&ep;“什么进展都没有!以后别和我提她!”

&ep;&ep;周见弋也不知道和谁赌气,不等周嘉年再开口,砰地挂断电话。

&ep;&ep;周嘉年对着手机翻白眼,“信你才有鬼,那点儿心思全写脸上了。”

&ep;&ep;夜深人静,窗外已积了薄薄一层雪,翩翩飘扬的雪花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

&ep;&ep;周见弋睡不着,习惯性从枕头底下摸出睡前读物,随手一翻,纸张自然停在夹了照片的那页。

&ep;&ep;他迟疑了会儿,终究还是将它拿起。

&ep;&ep;那是一张有点褪色的旧相片,几个少年人一身运动打扮,坐在山顶看清第一抹晨光从东方升起。温听晨看起来还是很青涩,头发比现在要短一些,五官几乎没有变化,对着镜头露出不自然的微笑,周见弋站在她身边,身体微微向她倾斜,笑得一脸灿烂。

&ep;&ep;记忆经过多年的修修补补,逐渐有了模糊的痕迹,好在还有照片能够证明它真实存在过。

&ep;&ep;那是周见弋二十余年人生中最快乐的一天,多少个被不甘和怨恨折磨到死去活来的夜里,是这一天的夕阳和星空给了他最深切的安慰。

&ep;&ep;第16章被风吹过的夏天(1)

&ep;&ep;属于他们的故事正式开始于16岁的那个夏末。

&ep;&ep;之所以说正式,是因为他和温听晨其实很小就认识,却几乎没有交集。

&ep;&ep;周见弋八岁以前住在江大职工院里,那时候他父亲还不过是市检察院的一位普通科员,母亲受外祖父的影响考博留校,成为江大马院的一名教师。

&ep;&ep;周见弋打出生起就生活在江大,从小默认自己是江大的一份子,别人苦读18年才触到的终点,于他而言只是起点。

&ep;&ep;父母工作忙,他是跟着外公外婆长大的。值得一提的是,他的外公也是江大的老领导,虽然那时已退休,但说话仍有分量,是家属院德高望重的存在。

&ep;&ep;有了这样的背景,他理所当然成了家属院里的孩子王。

&ep;&ep;外公喜欢牵他到楼下的小广场晒太阳,那里常年聚集着退休带孙子的老教师,每当周见弋出现,他总是这个圈子里的焦点。

&ep;&ep;当同龄的小朋友连十以内的数字还念不清楚的时候,他已经会背“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了;当别的小孩刚学会唱“春天在哪里”,他已经在外公的启蒙下搞懂了象棋的规则。

&ep;&ep;他不认生,口才了得,有一套自己的小逻辑,常把隔壁的爷爷奶奶逗得捧腹大笑,一口一个聪明宝贝地喊。

&ep;&ep;同龄小朋友也喜欢跟在他屁股后头转,外公外婆会给他买各式各样新奇的玩具,今天是遥控赛车,明天是变形金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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