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有水泥、有碎砖,还有钢筋废料。

&ep;&ep;宁絮赶来医院时,宁梁庆已经被推入急救室里抢救,门外还有工地的包头工和两位工友。

&ep;&ep;一位护士喊道:“家属,谁是家属?”

&ep;&ep;宁絮走过去,在通知书上签字。

&ep;&ep;其他工友瞧见,过来说话,带着乡音:“你是宁梁庆女儿啊,哎,你爸爸……”

&ep;&ep;宁絮背抵墙面,缓缓地蹲了下来,仰头怔怔地看着急救室的红灯,血液从头到脚都是冷的。

&ep;&ep;她在心里不断祈求,希望宁梁庆没事。

&ep;&ep;每一分钟都是凌迟,让人等到麻木,又让人在绝望中求着希望。

&ep;&ep;宁梁庆在死亡边缘走了一遭,到底是不舍得女儿,不肯撒手人寰。

&ep;&ep;他在伤得极重,已然病危的情况下,抢救成功了。

&ep;&ep;宁絮握着宁梁庆的手,他以前开车的手不算粗糙,现在却满是粗茧,沾着水泥与尘土。

&ep;&ep;她眼睛干着,流不出泪来。

&ep;&ep;宁絮找块干净的毛巾,一点点将宁梁庆身上的污尘和血迹擦拭干净,一盆水由温至凉,被染红了。

&ep;&ep;姥爷一大把年纪从乡下赶过来,帮忙照顾。

&ep;&ep;出现意外的主要原因不在工地本身,工地那边也给了一些钱,有几位工友看宁梁庆家里不容易,多多少少也给了一点,外加姥爷把自己这辈子攒下的养老钱全垫进去,才勉强够医疗费。

&ep;&ep;姥爷说:“人还在就好,反正我也半个身子进黄土了,这点钱带不走。”

&ep;&ep;先由姥爷照看宁梁庆,宁絮要回家收拾宁梁庆的东西,再拿点自己的东西,来医院陪床。

&ep;&ep;她先到宁梁庆的房间,打开衣柜,想给他拿两件衣服,这才发现衣柜隔层上面的是干净整洁的衣服,下面那层藏着他平时做工穿的脏衣服。

&ep;&ep;原来宁梁庆每天带着两套衣服换,出门前穿得干净整洁,回来也不变,告诉宁絮他还在做司机,工作轻松,工资也高,只是比较忙且时间不规律。

&ep;&ep;宁絮一直不知道他在做各种各样的辛苦事。

&ep;&ep;他和卢卉琳一样,想尽自己所能,为女儿挡住无形风雨,为她罩着一处平静无忧之所。

&ep;&ep;宁絮拿起一件脏外套,袖子被磨得毛边,衣服上有很多脏尘和水泥,还没来得及趁她不在的时候洗。

&ep;&ep;外套里面的内袋露出一条白底边,宁絮抽出来看,发现是一张全家福。

&ep;&ep;那时卢卉琳的秀丽长发还在,宁梁庆还年轻英俊,宁絮还小,一家人笑得那样幸福。

&ep;&ep;透明的水珠滴落在照片上。

&ep;&ep;宁絮抬手抹脸,才知道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ep;&ep;所有干涸堵塞的情绪涌现出来,她后背抵着衣柜,终于哭出了声。

&ep;&ep;窗外的景色正好,绿叶繁茂,花开满枝,微风柔柔远送鸟啼声叫,一只蝴蝶停在纱窗边上,薄阳一照,浅淡的蝶影落在室内的木衣柜上。

&ep;&ep;*

&ep;&ep;没钱请护工,全程都由姥爷和宁絮,一老一小一个白天一个晚上地轮流照顾。

&ep;&ep;宁梁庆悔恨又痛心,红着眼睛嘶哑道:“连累你们了。”

&ep;&ep;宁絮一夜成长,有了超乎年纪的冷静和沉稳:“没有的事,爸爸你知道的,只要家人还在就好。”

&ep;&ep;不然也不会有成千上万的人散尽钱财,负债累累,也要治疗亲人那不可治的绝症。

&ep;&ep;她现在只有庆幸。

&ep;&ep;中考成绩出来。

&ep;&ep;宁絮的成绩非常差,也差在意料之中,在那段茫然无措,只靠虚拟世界陪伴的时期,她没有学习的概念。

&ep;&ep;她只能去最差的高中。

&ep;&ep;宁梁庆的事,令她彻底清醒。

&ep;&ep;她只能无限压缩痛苦的时间,要让自己变成有能力承担一些事情的人。没有人在头上撑伞,她自己要成为那把伞。

&ep;&ep;宁絮剪了短发,去了市九中。

&ep;&ep;这所学校汇集大量成绩差的,或是家里有钱不求上进的人。

&ep;&ep;打架、逃课、早恋的事情时有发生,没有目标,虚度光阴是这里的常态。

&ep;&ep;宁絮在这里活成了一个“异类”,每天最早--------------丽嘉到教室,不买零食奶茶,零钱都用来买课外习题,桌面堆满厚厚的书籍资料,课间也在低头刷题。

&ep;&ep;成绩稳居年级第一。

&ep;&ep;因为长得好看,曾被其他班男生堵在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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