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沈月溪浑身像被泼了冷水一般,身上的狐裘大衣也难以抵挡住自心底透出的冰寒,她朝着林大夫行了躬身之礼,“林大夫,需要什么药材您尽管开口,请务必救回我夫君。”

&ep;&ep;林大夫长长地叹了一声气:“老夫无能为力……就算是用上再好的药材也不过是吊着一口气罢了。”

&ep;&ep;“只要有一口气在,我相信郎君便会好起来。”沈月溪不容置疑地说道,“还请林大夫这几日在将军府住下,若是需要什么,吩咐林管事便是。”

&ep;&ep;林大夫小声嘀咕了一句:“便是扣着老夫也没用,他五脏六腑俱损,到现在还有一口气在已然是不可思议了……”

&ep;&ep;沈月溪冷着脸说道:“彩云,送林大夫去休息。”

&ep;&ep;等待屋子里冷情下来,她方才凝聚起来的气势又一下子坍塌下来,她无力地跌坐在床榻边上——她知道林大夫所言是真,可希望再渺小,她亦不愿意放弃……

&ep;&ep;“夫人……”门外响起林季白的声音,沈月溪立刻强打起精神,叫道:“林管事请进。”

&ep;&ep;她拢了拢身上的衣服,走至外间,发下内间的帘帐,“林管事有什么事情?”

&ep;&ep;林季白顿了一下,“夫人可知主公为何让崔将军与我先行回洛阳?”

&ep;&ep;沈月溪下意识觉得林季白接下来说的不是什么好话,她紧紧抿住嘴唇,沉默了一息才道:“眼下不提这些,凡事等郎君醒了再……”

&ep;&ep;“若是主公醒不来了呢?”林季白反问。

&ep;&ep;沈月溪难得尖锐地提高了嗓音:“他一定会醒的,林管事这么说是何居心?”

&ep;&ep;林季白一下子跪在她的面前,目光真挚地仰视着她:“主公心中早有计算,让崔将军与我提前回来便是让我们早做准备。我出发之前,主公曾对我道,洛阳虽是个好地方,但是太过四通八达,不宜久守,若是他……若是他出了事,便由我与崔将军护着夫人回汾东。”

&ep;&ep;裴衍洲让林季白回洛阳,除了伪装左无问麻痹宇文渡之外,更是因为对林季白有所托付。

&ep;&ep;沈月溪垂眸看向跪在自己面前的年轻男子,他眼中的光连她都能看懂,裴衍洲会不懂吗?

&ep;&ep;“他……还说了什么……”沈月溪极轻地问道。

&ep;&ep;林季白答道:“主公还说,夫人戴过的那套宝珠头面他很是喜欢,请夫人将那套头面留给他。”

&ep;&ep;沈月溪紧紧地攥住了自己的衣袖,颤着声音道:“你出去。”

&ep;&ep;“还请夫人多为自己与小公子着想。”林季白以最虔诚的姿态匍匐跪地,“崔将军同我早已做好准备,夫人三思,时不我待。”

&ep;&ep;如今外面尚有左无问与陈无悔稳着,若裴衍洲真咽了气,那时的局面便不好说了。

&ep;&ep;“你出去——”沈月溪厉声喊道,硬是将林季白赶了出去,她用力关上房门,过了许久才平复下过快的心跳,逼着自己坐到梳妆台前,打开装着宝珠头面的首饰盒。

&ep;&ep;她将头面倒出来,盯着那精致的盒子看了又看,果然在盒底找到了暗格,暗格里藏着一封信。

&ep;&ep;沈月溪深吸了一口气,打开那封信,信中有三页纸,第一页上只写着:“阿月若见此信,速弃洛阳回汾东。”

&ep;&ep;第二页便要长上许多:“我若已不在,这天下不是落入宇文渡之手,便是在陆霄手中,若是左无问还在,或能与这二人一争。若是左无问得天下,阿月不必担忧,劝岳丈归顺便是;若宇文渡得天下,只要阿月所生不是男孩,宇文渡此人亦不会多加为难;若是陆霄得天下,阿月与岳丈绝不可归顺,汾东不保便往南下,去往百越之地。麾下林季白、崔瑛、公孙陌皆是可用之人,若陈无悔尚在,阿月尽管投奔于他,无悔自是会保阿月周全……”

&ep;&ep;裴衍洲在第二页上将他死后的天下局势说了个透彻,又将底下可用之人如何用一一写给沈月溪,在末端之处滴了一滴墨渍之后,方又写道:“从前那句不许阿月再嫁全是玩笑,我既归以黄土,阿月亦要喜乐一生,只阿月挑人的眼光不好,看中之人全是中看不中用的,往后再寻人不可以貌取人——若你不喜林季白,寻人之前必不能留他……”

&ep;&ep;沈月溪瞪着“玩笑”二字看了许久,将那页信纸捏了又捏,才抽出那第三张纸。

&ep;&ep;那个口口声声说着自己只能埋在他身边的男子在第三页上写道:“若我的尸身得以回到阿月身边,阿月便将我烧成灰,装入瓷罐不入土,只求阿月能将我留在身边,纵难以安身我亦化身厉鬼生生世世守护阿月。”

&ep;&ep;“乱……”后面那个“说”字哽咽在了沈月溪的喉咙里,她紧紧捏着那三张纸,一直忍着的泪珠终究没能忍住,一滴一滴地落在了纸上,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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