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1/2)

&ep;&ep;倪诤见蓝焉目瞪口呆的样子，又道：“没花多少钱。沈叔总收各种东西，他转手就丢给我，我正好拿去借花献佛了。”

&ep;&ep;“什么啊，可这明明是老师分内的事啊！”蓝焉的声音不由自主地大了起来，“如果真的出现问题，她就应该负责的，凭什么你还得送礼？”

&ep;&ep;“做人情是很正常的事。”

&ep;&ep;“我就是觉得没必要。”蓝焉不高兴道，“你不觉得这样有种……放低姿态的感觉吗？像是你上赶着巴结人家一样。”

&ep;&ep;倪诤忽地笑了。

&ep;&ep;“那我能怎么办？”他轻声说，“放低姿态……蓝焉，你以为像我这样的人，能时时刻刻拥有自尊吗？”

&ep;&ep;蓝焉怔住了。

&ep;&ep;糟了，好像又说错话了。

&ep;&ep;片刻，他嗫嚅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ep;&ep;“你会这么想也能理解。”倪诤脸上始终挂着丝淡淡的笑，“因为你这种人，是永远不会做这种事的。你是该被巴结的那一方才对，是不是？”

&ep;&ep;他忽然想起生产前日苍白虚弱的潘云，想起父亲奋不顾身跃进火海的背影，想起倪谕得知腿废了后，在医生面前爆发出的一声悲鸣。

&ep;&ep;他实在觉得可笑。

&ep;&ep;世界确实是荒谬的，有的人为了活下去可以把头埋得低到尘埃里去，有的人仅仅因为觉得无聊就想放弃生命。

&ep;&ep;蓝焉这个人，从名字到浑身上下哪一点，都和野水这个平凡的南方小城镇格格不入。他早该想到的，一抹碎冰一样晶透的蓝，怎么可能无声无息地融进这里。

&ep;&ep;小城的底色是阴郁的灰。

&ep;&ep;他抬眼：“你那个约定还作数吗？”

&ep;&ep;蓝焉愣了愣，很快回答：“当然。”

&ep;&ep;这个人，想要一把枪。

&ep;&ep;枪是真的吗……大抵不是吧。

&ep;&ep;但是，但是。

&ep;&ep;一种奇异的麻木裹挟着无力的悲怆感奔涌而出，倪诤望向蓝焉的眼睛。

&ep;&ep;“我可以帮你。”他说。

&ep;&ep;第14章蝴蝶浪潮

&ep;&ep;“哦……那很好啊。”反应过来面前这人的话后，蓝焉勉强挤出个笑来，“谢谢了。”

&ep;&ep;明明真的答应自己了，该高兴才对。但为什么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ep;&ep;“那，你什么时候能给我。”

&ep;&ep;“你很急？”倪诤顿了顿，“再过阵子。”

&ep;&ep;蓝焉又“哦”了一声，两人便都不再说话。室内变得极其安静，只有偶尔从外面街上传来的野猫叫声，和零星几辆汽车驶过的声音。时间大概有些晚了，该走了吧。

&ep;&ep;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倪诤望了眼墙上的钟，神色霎时透出一丝无奈：“又得留下了？”

&ep;&ep;蓝焉静默地站着，并不回答。

&ep;&ep;不知从哪一天起，他觉得自己好像开始被动起来。

&ep;&ep;倪诤也不知是不是习惯了他的脾性，也懒得再对他多说，只在店内收拾了一圈道：“那上楼吧。”

&ep;&ep;蓝焉讪讪地点头。

&ep;&ep;“来的路上出汗了没？”倪诤又问，“出了的话就先洗澡。”

&ep;&ep;蓝焉答：“不了。”他从医院出来前才冲过澡。

&ep;&ep;倪诤便不再搭理他。两人踩着楼梯上了楼，走过倪谨的小房间，又走过倪谕早就被当成杂物间的房间，最后走进属于倪诤的那间。

&ep;&ep;倪诤拿着毛巾和衣服进卫生间洗澡了。蓝焉往床边的椅子上一坐，开始思考起枪的事情来。

&ep;&ep;倪诤会是认真的么？

&ep;&ep;听他那样说，像是很肯定那枪是真的。蓝焉在心里琢磨了一阵，又觉自己想法实在太多余，真不真假不假的，人家也已经答应你了。

&ep;&ep;他在脑中描摹那手枪的形状，黑洞洞的枪口像无底的黑色漩涡。他的心脏不由自主地开始加速了跳动，不太能辨别得清是恐惧、激动还是别的什么。

&ep;&ep;到底离这东西太遥远。蓝焉心道。一个念头，要冒出来容易得像吃饭，可真正践行却并非易事。他深知这事已经超出了过去一切行为的“反叛”程度，危险又疯狂，并且若是真的能实现，那就在不久之后了。

&ep;&ep;这样想来，倪诤也是个疯子。竟然真的就这么答应自己。

&ep;&ep;蓝焉微微牵了牵嘴角。

&ep;&ep;身体每个细胞都像是在微微战栗，他在这阵莫名袭来的心脏抽痛中认真思考，自己究竟有没有在这个路口停下来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