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汤泡饭,偏咸,但还得就着鳗鱼罐头才好。

&ep;&ep;夏秋那时候也不去。

&ep;&ep;有些活泼胆大的女生会翘课买水等在球场外,或者摇动手里装满沙的矿泉水瓶,高喊:“你赢了,我陪你傲视群雄;你输了,我陪你东山再起”,妥妥一出战死沙场前的摇旗呐喊事态。

&ep;&ep;也有一些会趴在窗边,几个女生头发簇在一起,站在高处隔着一层心膜来细细赏味。哪个班的男孩子身材最好,打哪个位置的男生最厉害……

&ep;&ep;她们如数家珍。

&ep;&ep;可那天,陈若愚看见夏秋来了。她还挂着舞台妆,站在不远处的树下静静看,偶尔踮起脚尖,也会因为一个正中篮筐的进球而雀跃。

&ep;&ep;她看起来那么娇小,那么白皙。

&ep;&ep;站在何知渺面前显得格外简单,陈若愚分神,一个绝杀球被对方拦断,他定在原地遥遥地看过去。看不清唇语,也读不懂他们神情里的温存。

&ep;&ep;他那时不懂那是一种怎样的神色,也无从知晓他们是否已经在一起,但他现在懂了。终于懂了。

&ep;&ep;那是毫无保留,是赤/落,是赤/裸的爱慕。

&ep;&ep;陈若愚怎么也没想到,树下两个暗流涌动的人对话简单,甚至毫无关联,但只言片语就能觉察微妙。

&ep;&ep;夏秋说:“你怎么会来?”

&ep;&ep;何知渺答:“看比赛。”

&ep;&ep;夏秋笑笑,“今天我毕业了。”

&ep;&ep;“我知道。”

&ep;&ep;“那——你没觉得我有什么不一样了吗?”

&ep;&ep;何知渺沉吟,“有。”

&ep;&ep;“什么?”

&ep;&ep;“眼光。”

&ep;&ep;以后我可以用打量女人的眼光来看你了。

&ep;&ep;彼此相视一笑,他问道:“你站这么远怎么看球赛?”

&ep;&ep;夏秋摇头苦笑,“我对篮球一窍不通。”

&ep;&ep;“那你来做什么的?”

&ep;&ep;“嗯?”夏秋莞尔,“因为——”

&ep;&ep;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人在桥上看你呀。

&ep;&ep;明月心你有,朗月一轮,我也有。

&ep;&ep;……

&ep;&ep;“过来!投一个结束!”何知渺扬声。

&ep;&ep;陈若愚回神,一拍后脑勺,“来嘞!”

&ep;&ep;.

&ep;&ep;打完球陈若愚硬拖何知渺去了校医务室,其实是手臂上的小伤口,但流了不少血,陈若愚说看着就疼。抱怨得像是他打球从未受过伤似的。

&ep;&ep;医生不在,陈若愚轻车熟路地打开药箱,拿出碘酒、棉签和红药水,他嘶了两声,咧着嘴替何知渺上药。

&ep;&ep;“诶,哥!我手重不?”

&ep;&ep;何知渺一脚踢到他小腿上,“我又不是娘儿们。”

&ep;&ep;“哦,你这句真大男子主义。”

&ep;&ep;“因为有不省心的老婆要管。”

&ep;&ep;陈若愚:“……滚你!”

&ep;&ep;涂着凉飕飕的红药水,空气突然凝成了一股子药味,晕开拎着心,何知渺先开口:“差不多得了,你去倒杯水,我们俩聊聊。”

&ep;&ep;“在这儿?”

&ep;&ep;何知渺轻笑,指了指墙上的国旗:“对着国旗说真话。”

&ep;&ep;陈若愚:“好,不然报警。”

&ep;&ep;水是刚烧开的,滚烫在玻璃杯里。

&ep;&ep;陈若愚说:“别瞒我了哥,日记本我看了不知道多少遍。”

&ep;&ep;“没瞒你,当天发生的事情我都跟警察交代过了。我在家里玩你妈的电脑,不小心看到了不该看到的邮件,我年少气盛跟你妈争论了几句,然后憋着口闷气跑去了游戏机室。我到家的时候……你妈已经奄奄一息了。”

&ep;&ep;“那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ep;&ep;何知渺垂着眼,低声问:“真的一定要知道吗?”

&ep;&ep;陈若愚摇头,却吐出一句:“是。”

&ep;&ep;何知渺没能组织好语言,述说了一遍——

&ep;&ep;陈若愚妈妈的电子邮件有很多,看得出来,吴然是个脑子很清楚的人。她的邮件分类非常清晰,除去作业发送,就是一个名为“催眠”的收件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