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或许只是一秒鐘,也或许是好几个小时之后,宙伊斯睁开眼睛。

&ep;&ep;还没看到她平安无事的模样,他就无法真正安心下来。他注意到自己被一道影子所覆盖,他抬起头,在不知为何变得有些扭曲模糊的视线中,看见低着头的爱緹拉。

&ep;&ep;她跪坐在地轻喘着气,颤抖的双手撑着地面,眼神毫无光彩,但毫无疑问地正笔直看着他。

&ep;&ep;「爱緹拉?」

&ep;&ep;一经宙伊斯的呼唤,爱緹拉的双瞳便蒙上一层水雾,吐出紊乱气息的双脣不稳地颤动着。

&ep;&ep;「……我又……让情况变成这样……」

&ep;&ep;她话中的沉重像是无法撼动的高耸山岳。宙伊斯看着从她眼角泛出的泪珠,想抬手替她拭去,但却发现自己失去了双手的感觉,像是它们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或是他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掌控。

&ep;&ep;「没事的。」

&ep;&ep;至少还能够发出声音。宙伊斯勾起放松的微笑,努力想看清晃动的视野内的爱緹拉。

&ep;&ep;「……是我……」爱緹拉的呼吸越发剧烈,话声变得微弱,像是连说话也会感到痛苦。「……讨伐队的大家……都是因为我才……连你也……」

&ep;&ep;「嗯,但你是为了遵守自己的誓言吧?所以不用在意,一切都结束了,不管是使命还是赎罪都结束了。接下来,你可以去过虚月从你身上夺走的那种平凡生活了。」

&ep;&ep;「……你……真的是个……」

&ep;&ep;爱緹拉咬着牙,眼神恢復了点生气,但全身依旧不稳地颤抖着。她试图伸手扶起宙伊斯,却失去重心,差点向前摔倒,宙伊斯这才想起大概是因为解药的副作用。

&ep;&ep;「好吗?答应我,我还想再看到你的笑容呢。」

&ep;&ep;「……那你就……站起来。你的伤很重……要快点……找医官……」

&ep;&ep;似乎是尝试了数次都找不回力气,爱緹拉像是不甘也像是后悔地用力闭上双眼,仰起头不让泪水滴下。

&ep;&ep;「……如果……如果我听你的……如果我早点喝下解药,是不是就……」

&ep;&ep;「假设性问题没有意义不是吗?」宙伊斯眨眨眼,他眼中的景色似乎正渐渐地淡化消失。

&ep;&ep;「我以为……我能坚持到最后一刻……结果,最后还是只剩下后悔……我从一开始就错了……」

&ep;&ep;「你没有错。」宙伊斯口气坚定地说,想像自己举起手轻轻地抚上爱緹拉的脸颊。「你完成了你的理想,就只是这样。我也是,我也完成了我的理想。所以……笑着活下去吧,爱緹拉。」

&ep;&ep;爱緹拉一脸想反驳他的模样,但却没有说出任何话。

&ep;&ep;她也明白吧,或许从旁观察还比他这个当事人更为清楚。

&ep;&ep;他的身体,不可能撑得下去了。

&ep;&ep;这也是宙伊斯能料到的结果,在他决定主动进攻时,或甚至是早在他决定要前往此地阻止爱緹拉时,就知道自己很可能会死于她的剑下,也明白这是她极力想避免的其中一件事情。

&ep;&ep;但是,他必须守护连她自己也轻忽了的她的性命和未来啊。这不是使命或是为了谁而做,就只是他自己想达成的理想而已。

&ep;&ep;突然间,一个曾经完全不属于他的感情与他现在的思绪接通了。

&ep;&ep;『你还活着,这样就好了。』

&ep;&ep;原来,这就是奥门死前的心情啊。

&ep;&ep;在这一刻,周遭的事情、其他人的事情,全部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最重要的那个人还活着,这样就好了。

&ep;&ep;「……宙伊斯……」

&ep;&ep;爱緹拉的呢喃听起来像是恳求。

&ep;&ep;这还是你第一次叫我的名字呢。宙伊斯想对她这么说,但不知从何时起他便再也无法从喉咙挤出声音,只能掛上发自真心感到满足的笑容,一直看着爱緹拉的脸庞,直到这副模样深深烙印在他的脑海里,永远不会消逝褪去。

&ep;&ep;大地晃动,熔岩火山朝着天空尖啸,而另一道直达心扉的声音也飞往天际,飞向所有人类在旅途最后灵魂的去处。

&ep;&ep;当最后的火山灰烬终于降落大地,铺成无垠的寂静地毯,曾经狂暴兇猛的黑色躯体也被尽数掩埋其下,只馀歷史与记忆的痕跡。

&ep;&ep;成功消灭魔兽大军的银月讨伐队受人民激越感佩,但在失去几乎所有队员的情况下,讨伐队形同解体,剩馀队员也没有任何人出面领取王室颁发的荣誉奖章。这个随着魔兽出现、也随着魔兽消失的组织,往后只会留存于每一个曾经因其而得到救赎的人民心中。

&ep;&ep;王国各地的零星魔兽经过士兵的清扫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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