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林韫之愣了愣,见阿宁神色凝重,便颔首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ep;&ep;阿宁家境贫寒,流落京城,意外遇到刚出仕不久的萧成誉,便进入了萧府。不料却被魏纪坤找了上来,告知她的家人已经在自己监视之中,只要她呆在萧成誉身边,伺机下手,事成之后定让她与家人远走高飞。可如若有何闪失,她的家人便会成为阶下囚、地下尸。阿宁不得已,只得答应这一条件,可至始至终也没能动了杀心。

&ep;&ep;“看来,这一次魏纪坤是打算亲自下杀手了。”林韫之两手紧紧攥成拳,低声道。

&ep;&ep;“世子,以我的身份,进入大牢并不难,他们只会以为我是受丞相之名前去狱中刺杀少爷的。这一次就让阿宁将功补过,我定会把少爷安全带回来的。”阿宁抬起袖子擦擦眼角,目光坚定道。

&ep;&ep;林韫之凝神盯着阿宁,片刻口松了嘴角:“我相信你。”随即身手进衣襟,掏出一块璞玉,递给阿宁,“看来陛下早有预想,将这此物留给了我。刑部大牢有只有皇上知道的一处密道,这是开启密道大门的钥匙。”

&ep;&ep;阿宁接过璞玉,仔细收好,躬身一礼,便快步离开。

&ep;&ep;刑部大牢阴冷潮湿。顾献被卸去外袍,只着轻薄内衬,两手高举过头,脚尖点地,整个人被牢牢拷在刑桩上。

&ep;&ep;“萧大人,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若是认了罪,便不用受这皮肉之苦,还能痛快一点。”魏纪坤坐在狱房外的椅子上,悠悠开口道。

&ep;&ep;顾献垂着头,脸上一片阴影,看不清表情。整整三天,几乎滴水未进,身上多处穴道被扎进细针,强行封了起来,顾献此刻连张嘴说话都无比吃力。他抖了抖嘴唇,声音嘶哑不已:“大丈夫敢作敢当,我要是丞相您,理所当然要认了这罪。可惜,就怕是一头撞死,也不解天下百姓之恨。”

&ep;&ep;“事到如今还敢嘴硬,来人!”魏纪坤捏紧手中杯子,随即放开,狠狠道,“好好‘伺候’萧大人。”起身,离开了大牢。

&ep;&ep;一盆冷水从头顶浇了下去,湿透浑身,却让意识清醒了几分。衣襟被人残暴地拉开,白皙胸膛暴露在空气中。迷蒙中几根银针反射出诡异光亮,顾献咬紧牙,索性闭上了眼睛。

&ep;&ep;等再次清醒过来,缓缓睁开眼,一双噙着泪水的眼睛正担忧地看着自己。

&ep;&ep;“阿……宁?”顾献努力睁了睁眼,声音听起来虚弱不堪。

&ep;&ep;阿宁狠狠点头,忍着泪水不掉下来,动作迅速地解开顾献身上枷锁。卸了束缚,顾献整个人软地就要载下去,幸好阿宁伸手扶住。

&ep;&ep;“少爷,你的身上怎么扎了这么多针!?”阿宁小声叫道。

&ep;&ep;“好像是为了封住穴道,怕我乱来吧。然而我并不会武功,真是浪费了这么多根针。”顾献自嘲地轻笑两声,“能帮我取下来吗?”

&ep;&ep;阿宁瞪红了眼,点点头,小心翼翼动起手来。

&ep;&ep;封穴位的针拔下来时远比刺进去疼,顾献咬紧牙,拼命忍住不让自己声音颤抖:“快、快一些,我没事的,不然待会外面的人就来了!”

&ep;&ep;阿宁抿柱下唇,快准狠地将十几根银针依次拔出。最后一根出来时,顾献倒抽一口气,见阿宁担心不已,摇摇头,苍白的嘴唇勉强扯出一丝笑。

&ep;&ep;阿宁扶着顾献,两人在大牢里穿梭,不一会便走到死路。顾献眼见着阿宁在墙上摸索着。

&ep;&ep;“找到了!”

&ep;&ep;不一会儿,阿宁轻叫出声,从衣襟中摸出一块玉,朝墙上一处凹槽按了进去。

&ep;&ep;墙随即动了起来,中间裂出一条可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ep;&ep;顾献耳朵灵敏,有群人正在以很快的速度接近他们。因空间密闭,急促的脚步声和喊骂声在不甚宽敞的牢狱内回响,声音越来越近。他压低嗓音,提气说道:“守卫发现了,快走!”

&ep;&ep;阿宁却离远了两步,摇头道:“不,少爷你别管我,快走!”

&ep;&ep;顾献见她这般,眉头急得蹙了起来:“说什么傻话!?你若不跟我一起走,岂不是——”

&ep;&ep;没等人说完,阿宁右掌运起内功使劲一推,顾献跌进密道。这一掌力道不小,震得他胸口生疼,来不及站起,仍在外面的阿宁抽出匕首将玉石劈了个粉碎,缝隙缓缓关起。

&ep;&ep;“少爷,沿着暗道一直走,别回头,有人在那头等你——”

&ep;&ep;顾献瞪大眼睛,挣扎着爬了起来,阿宁的笑容和话语却已被石墙隔开。

&ep;&ep;看了眼紧闭的石墙和地上碎玉,阿宁舒了口气,似是自嘲般道:“明明做了很多对不起少爷的事,到最后也还是没能让他知道真相。就让阿宁再自私一次,给少爷留个好念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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