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江汨罗回到医院,已经接近傍晚,三月初春,早晚温差还有些大,空气里透出些春寒料峭的意味。

&ep;&ep;“江医生回来啦。”见她回来,孟菲菲打了声招呼,又低头去忙自己的工作。

&ep;&ep;江汨罗嗯了声,“院长在办公室?”

&ep;&ep;“在,刚才还问你怎么还没回来呢。”孟菲菲又抬头,笑着应道。

&ep;&ep;江汨罗闻言点点头,把医疗箱拿回诊室放好,就去了杨烨的办公室。

&ep;&ep;“杨院,我回来了。”她敲敲门,推开门走进去,见到林晨也在,就叫了声护长。

&ep;&ep;杨烨正跟林晨说着旁的什么事,见她进来就停下,笑着问道:“怎么样,第一次单独去给病宠做安乐死,还顺利么?”

&ep;&ep;江汨罗从业四年,此前只在医院里看过安乐死,最多给张裕翔打个下手,至于外出去客户家里给病宠安乐死,大多数时候都是杨烨亲自去的,这是他第一次指派江汨罗前去。

&ep;&ep;她点点头,“嗯,还挺顺利的。”

&ep;&ep;杨烨看着她,见她一脸平静,似乎并未受到影响,于是也点点头,“辛苦了,你先下班回去休息罢。”

&ep;&ep;江汨罗哦了声,转身就要走,却又被林晨叫住,“阿罗,明天大家去阳山赏花哦,你也一起去吧?”

&ep;&ep;江汨罗微怔,转回身来,“……赏花?”

&ep;&ep;“是啊。”林晨笑得温温柔柔的,“春天要踏青的嘛,阳山的桃花开了,我们去散散心,顺便带上家里的毛孩子啊,你家初一和十五不见见亲妈么?”

&ep;&ep;“也是,那就……明天见。”江汨罗笑着应下来。

&ep;&ep;等她走了,林晨才问杨烨:“你为什么让阿罗一个人去给阿布做安乐?”

&ep;&ep;杨烨抬头看看她,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太太,你没发现,阿罗是个心思很重的孩子么?”

&ep;&ep;他四十多岁了,几乎是能当江汨罗父亲的年纪,平日里都愿意把这几个小年轻当自家孩子。

&ep;&ep;他一个大男人都能看出的事,心思细腻如林晨,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ep;&ep;她点点头,叹了口气,“可能是因为没有跟爸妈一起长大的缘故罢。”

&ep;&ep;姑姑待她多视如己出,到底也不是亲生的,难免有寄人篱下的感觉——江汨罗入职之初,林晨就跟她详谈过,本意是了解员工的家庭看看有无困难之处需要帮助,却没想到得知了她的身世。

&ep;&ep;杨烨又点了一下头,声音低低的,“她心里有事一直放不下,说不定哪天就垮了,我想让她学会怎么告别。”

&ep;&ep;宠物也好,人也罢,如果不得不离开,那么怀着爱和尊敬,让彼此都体体面面的说声有缘再会,未尝不可。

&ep;&ep;回忆和往事亦是如此,只有告别和放下,才不至于成为困住人的桎梏。

&ep;&ep;林晨叹了口气,看了一眼窗外,半晌说了句:“没关系的,她总会长大的。”

&ep;&ep;等到了一定年纪,很多事都会看淡,也就放下了。

&ep;&ep;江汨罗下班先去生鲜超市,她想起家里的肉干快要没有了,于是赶紧去买肉,又买了些蔬菜和水果,顺手在熟食区打包了一份盒饭,和半个盐焗鸡。

&ep;&ep;她住的小区离医院不算远,走路也就差不多半个小时,其他同事住得也都不很远,大家找房的时候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医院附近的小区,因为这样方便有急诊能迅速到位。

&ep;&ep;小区的绿化做得很好,到处都绿草如茵,还有一片不小的草坪,江汨罗停好车,走过篮球场,只要再路过草坪转个弯就到自家单元楼楼下了。

&ep;&ep;“阿罗,阿罗。”突然有个沙哑的女声叫她的名字,“我在这里,我们玩捉迷藏好不好呀?”

&ep;&ep;江汨罗脚步一顿,转头去找说话的人,她躲得一点都不好,蹲在灌木丛边上,露出一截粉红色的身子,头顶着一段枯树枝,正背对着她。

&ep;&ep;“庆姐儿,我发现你啦!”江汨罗笑吟吟的走过去,伸手拍拍她的肩膀,“你看,我真的捉到你咯!”

&ep;&ep;蹲着的女子转过身,仰起头,露出一张眼角生有深刻皱纹的脸,她五十岁了,还噘着嘴做小女儿状,拉着江汨罗的手晃了晃,神态天真。

&ep;&ep;“为什么……为什么我每次都会被找到呀?”

&ep;&ep;江汨罗替她拿掉头上的枯树枝,捡走树叶碎屑,“因为你每次都躲在这里啊。”

&ep;&ep;庆姐儿扁扁嘴,有些沮丧,片刻又理直气壮起来,“我是怕你找不到我会哭鼻子!”

&ep;&ep;江汨罗笑出了声来,连连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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