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头看了她一眼,却又像是一下子被烫到了一样猛地别开视线再次低头。但好像这样也不管用了——阮棠坐在飘窗上轻轻晃着小腿,一只脚上的拖鞋掉了,她也不去捡,应覃低下头,顿时就见到那只白皙小巧的脚在自己的视线里轻轻地晃来晃去。

&ep;&ep;少年脸色更红,喉结却不由自主地上下动了动。

&ep;&ep;应覃匆忙移开视线,无措中只能再次抬头看她:“姐姐……”

&ep;&ep;他眼睛湿漉漉的,声音里又带着点乞求的意味。

&ep;&ep;阮棠顿时就心软了,轻轻叹了口气,拍了拍自己身侧的位置。

&ep;&ep;见她没有再追究,少年显而易见地松了口气,脸上红晕还没有彻底消退,但至少看得出身形已经放松了不少、不再那么僵硬,乖巧地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ep;&ep;阮棠揉了揉他的头发。

&ep;&ep;触碰到他的一瞬间,她能感觉到少年人浑身的肌肉紧绷了一下,但很快就又像平时一样放松了下来。

&ep;&ep;“阿姨很关心你,”阮棠揉乱他的头发,“不要不耐烦。”

&ep;&ep;“对不起,”少年人乖乖道歉,“我没有睡好,刚才有一点起床气。”

&ep;&ep;与其说是起床气,倒不如说刚才是……落荒而逃。

&ep;&ep;他认错态度诚恳,阮棠也没揪着不放,只是笑了一下:“道歉的对象可不应该是我。”

&ep;&ep;少年抿了抿唇,似乎有些欲言又止,到底还是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ep;&ep;阮棠却又叹了口气:“其实阿姨跟我聊天的时候,有时候我能感觉到她有点难过。叔叔经常不在家,你又不爱说话,她大概是……有点孤独的吧。”

&ep;&ep;应覃垂下头,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

&ep;&ep;他刚才的反应和母亲没有什么关系、完全是因为不敢多看阮棠,但其实,平时他对于母亲,确实也很少有回应。他知道母亲的关心,但就是因为太过关心了、像是把所有的重心都放在他和父亲身上,反倒让他觉得有一些……压抑。他也没有什么责怪母亲的意思,但很多时候,他确实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ep;&ep;他不说话,阮棠却多少能体会到一些他的心情,忽然道:“你那时候太小了,可能不太记得了,你小时候,阿姨最开始也是有工作的。”

&ep;&ep;“是到后来你被……绑架以后,”阮棠有些含糊地带过了“绑架”两个字,稍稍停顿了一下,语气有些叹息,“之后她不放心,才辞掉了工作的。”

&ep;&ep;她记事很早,还记得小时候温筠也是非常非常忙碌的。他们两家的父母总是忙着工作都不在家,于是就常常把孩子放到一起让保姆带着、也好让孩子有个玩伴。后来应家的保姆被人买通,骗了他们两个出去……那件事之后,唐女士送了她去学散打,温筠则是选择辞掉了工作、寸步不离地亲自照看两个孩子。

&ep;&ep;后来她和应覃渐渐长大,终于没有那么离不了照顾了,而在不知不觉中,温筠也从曾经笔锋犀利的名记者变成了现在这个悠闲的富家太太,生活里只有丈夫和孩子,喝茶和购物……

&ep;&ep;应覃那时候是真的年纪很小,记忆已经有些模糊,听她现在这么说过后,才终于又像是隐隐约约有了些往事的轮廓。他沉默了一会儿,慢慢地又靠到了阮棠的肩膀上。

&ep;&ep;这样的话题下,他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终于没有空再来闹他了。

&ep;&ep;“我不是责怪你,也不是要让你愧疚。”阮棠察觉到他的情绪,伸手很轻地揽了一下他的肩膀,“多关心她一点吧。”

&ep;&ep;应覃点头,很认真地低低应了一声。

&ep;&ep;……

&ep;&ep;学生会竞选之后,阮棠在竞选时说的计划很快就开始付诸实施——每天的班级卫生检查、出操统计、以及每月一次的板报评比,阮棠直接排了一个轮班表。除了原本就属于评分和检查人员的学生会相应部门以外,分别轮流“征调”了各班的劳动委员、体育委员和宣传委员。轮班表经过大家确认无误之后,就贴在学生会办公室的墙上,即日生效。

&ep;&ep;之后似乎就可以开始专心准备期中考试了——但在期中考试之前,多少还是有那么点其他事可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