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京仪阴郁了一下午,此刻终于被他逗得晴朗了些,捏捏自己的肩膀,笑道:“我可是第一次把肩膀借给别人。”

&ep;&ep;这话说得他本来恢复的脸色又红了起来,良久才小声细细道:“谢谢、殿下……”

&ep;&ep;京仪本来还以为他会叫“姐姐”,闻言只微挑眉尾,并未多言。

&ep;&ep;……

&ep;&ep;天色将黑时,京仪才回了钟粹宫。一进门便是阿弟时瑜不满的念叨:“姐姐成天在外跑,我为什么就要天天关在宫里念书?我也想出宫!”

&ep;&ep;她伸手在时瑜脑门上轻轻一点,笑道:“我可没有耽误功课!”

&ep;&ep;她先回寝殿洗漱更衣完,才将今日求来的平安符给董贵妃亲自系在手腕上,“有了这个,菩萨就会保佑母妃平平安安诞下弟弟妹妹了。”

&ep;&ep;董贵妃正微笑着抬手摸摸女儿的头,突然胃中一阵翻腾,恶心感无法抑制地泛了上来,狼狈回头,在身侧备着的小铜盆中吐出些清水来。

&ep;&ep;钟粹宫中立马就乱了起来,宫女嬷嬷们去请太医,时瑜急得丢掉手中的书直跳脚,京仪端着水替她漱口。董贵妃眼中因生理反应溢出些泪水来,正要开口安慰两个慌张张着急的孩子,却又涌起一阵不适,酸水刺得喉中生疼,吐出些清水来。

&ep;&ep;太医匆匆赶来,一番诊治后只说是怀孕初期反应。董贵妃不愿在孩子面前暴露自己这一面,强忍着不适,准备服下太医开出的安胎药,那药味反而勾得她吐得更天昏地暗。

&ep;&ep;京仪急得落泪,却只能看着母妃脸上渐渐失了血色,身旁的时瑜已经开始抽泣抹眼泪。

&ep;&ep;钟粹宫乱成这样,连皇上都惊动了。文熙帝推了与内阁首辅的谈话,匆匆赶来看望。

&ep;&ep;李祎进门时,钟粹宫中的乱子已经稍稍平定下来,他一眼便见董贵妃脸色惨白,连忙上前去扶住她,对满屋的宫女嬷嬷喝到:“你们怎么看着贵妃的!贵妃出了点事,全部那你们是问!”

&ep;&ep;董贵妃略微恢复了些力气,扯着他的袖子让他平息怒气,挣着力气道:“臣妾无事了。”

&ep;&ep;京仪拉着弟弟站在一旁,看见父皇将母妃揽在怀中,父皇虽牢牢握着母妃的手,京仪却觉得有什么东西正在悄悄地溜走……待她反应过来时,才发现面上已经一片冰凉。时间不早,见母妃渐渐安静下来,便自己带着阿弟去歇息。

&ep;&ep;京仪仰躺在螭纹楠木大床上,闭上眼,鼻端还是母妃寝殿中的清苦药味。要是娘亲没有怀孕便好了……京仪为自己的想法惊了一跳,半睡半醒间猛地睁开眼,心口猛跳,她慢慢坐直起来,手挂在床头的黄铜钩子上,头依偎在臂弯中,外间听见守夜宫女轻微的呼噜声,静默之间渐渐地有泪滴下来。

&ep;&ep;今天求的平安符还剩下一个,此时正挂在铜钩上,垂下来窸窸窣窣地蹭着她的额角。她冷汗涔涔,这平安符刺得她额角微痒,像只小虫攀附在暗夜中。平安符当真能保佑娘亲吗?

&ep;&ep;半挂着的床帐子突然全部落了下来,守夜的灯光煞地暗下来,这架子床被彻底隔绝于人世,她惊得抖了一下,仿佛彻头彻脸地被灰尘吊子盖住。黑暗之间反而过去未来重门洞开,她快步奔了进去,头上还挂着灰尘吊子,庭院幽深,只剩她一声低过一声的呼唤,“娘亲!”

&ep;&ep;“娘亲!”

&ep;&ep;“娘亲……”

&ep;&ep;第二日天明,京仪正要去看望母妃,福子却送了一封信进来,道:“昨日晚间时分季公子着人送给殿下的,因昨晚忙,便没有呈给您……”说完后看见长公主眼下青黑,不由得一骇。

&ep;&ep;京仪现下没有功夫同他置气,只淡淡道:“放着吧。”便往母妃寝殿而去。

&ep;&ep;***

&ep;&ep;季明决昨日被她甩了脸色后,在原地站了半天,最后冷着脸回府。

&ep;&ep;府上的幕僚张先生等得心急,见他回来便急急说道:“公子,果然如您所料!安南大军压境后迟迟没有动静,只是据线报来看,刘世子和成王之间关于流民的处置,有些意见不合。”

&ep;&ep;他闻言只淡淡点头,“成王当然不会配合。”

&ep;&ep;“难道是成王不甘被年少于他的刘世子所驱使?”张端平一时没想通,成王暗地里阻挠此事有何目的?

&ep;&ep;想着不日成王就要回京述职,他的狼子野心暴露也是迟早的事,季明决便道:“若安南出兵,是成王与安南太后的合谋呢?安南眼下自顾不暇,想要从边境的浑水中抽身专注于巩固皇位,然而费尽心思才搅动起浑水的成王怎么可能善罢甘休?刘信陵代表着朝廷一去,只会让安南更加忌惮,成王更加慌张。”

&ep;&ep;张端平听得目瞪口呆,成王是先皇的第四个儿子,拥兵西南镇守边关,若是他和别国私通造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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