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好些。至少行动自如,伤都在脸上。且皮外之伤,虽亦淤肿疼痛但总归未有伤及内里。

&ep;&ep;陈嬷嬷见她照旧不肯回应二爷的事,不禁暗里又叹了口气。旋即她嘴角一咧,笑道:

&ep;&ep;“谢夫人关心!老婆子我啊,皮糙肉厚,那点子伤养个两三日也便不妨事了!再说了,这灶间的事情,老奴不过动动嘴皮子交代下去,其后在旁看着点就行。全没费个力有甚打紧!”

&ep;&ep;顿一顿,到底没忍住她又道:“说起来,也是二爷送来的伤药好使,这内服外敷几次下来人便轻省了不少。不愧是上等好药,莫怪要那多的银子。确乎一分银钱一分货,实在物有所值!”

&ep;&ep;一面说,一面将药膳递给了念卿。

&ep;&ep;念卿笑笑,仍是不接她话茬。这嬷嬷的心思,她哪有不明白的。得知他生病,她亦是不好过。说一点不心疼,不担忧那是骗人的。事实是她担心得紧。只既难以为继决意分离,又何苦牵牵扯扯,裹挟不清。世间情爱,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她与他,今生缘尽。日后各自过活便罢。

&ep;&ep;“嬷嬷”她轻声唤道,再看一看冬灵形容恳切道:“以后不必再唤我夫人,就叫我卿娘可好?您二位奋不顾身,以命相付的情意,今生今世卿娘没齿难忘!

&ep;&ep;既是过命的恩情,咱们便是自家的亲人,何来主仆之分!况且,卿娘心意已决,我与爷是断不成的了!待出得府去,亦自不再是夫人。”

&ep;&ep;“夫人说的哪里话!使不得使不得!万莫要折煞了老奴!”陈嬷嬷面色惊慌,忙不迭摆手:

&ep;&ep;“老奴认了您做主子,不论您怎样,总归都是老奴的主子!”

&ep;&ep;她稍顿,有些激动的接道:“奴才们为主子尽忠,天经地义是谓本分。老奴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夫人您切莫挂怀!”

&ep;&ep;冬灵则道:“夫人在哪,奴婢便跟到哪!这辈子,奴婢誓死跟随夫人!”

&ep;&ep;念卿鼻端发涩,窝心又无奈。

&ep;&ep;对着她们殷殷的目光,她垂脸安静的用膳,一小口一小口吃得极其缓慢。其实这几日里她依然无甚胃口,根本吃不下。可面对为自己交付性命,吃足了苦头的嬷嬷与冬灵,她实不忍拂她们心意,累得她们为她操心忧虑。

&ep;&ep;“夫人,爷那边您真的”

&ep;&ep;念卿闻声抬眸看一眼陈嬷嬷,微笑了笑,徐徐摇头。

&ep;&ep;陈嬷嬷终是识趣,不再多嘴相劝。

&ep;&ep;待用过膳,冬灵安置念卿歇下,便携着陈嬷嬷退了出去。

&ep;&ep;念卿睁着眼望着帐顶出神。她心中哀愁颇多思虑。韩府是呆不得了!但她亦知要想走,定当要费好一番的曲折,花上好一些的心思。

&ep;&ep;他是她枕边人,是个什么性情,她再清楚不过。

&ep;&ep;当众自请下堂,她只是想向他,向这府里头的人表明她的态度。心里却是知晓他不会放手!他压根不会同意放她离开。

&ep;&ep;想走已是难为。

&ep;&ep;更令她感到愁苦的是出了韩府,她又当如何?要去向何处?爹爹年事已高,她不可能回去白吃白住,平白的拖累他老人家。

&ep;&ep;而她自及笄之年与他相识,便由得他妥帖照顾,事事替她打理周到。待得现在她想与他分开,却惊觉自身有若被圈养的雏&鸟,一时竟至心头惶惶茫然无措。

&ep;&ep;头先年,她活在自己的忧虑里,经年为求子嗣吃药看诊,心力交瘁。其余一应事务,事无巨细皆有他为她安排,连屋里丫头婆子们的月例,都是他管着。

&ep;&ep;换句话说,她除了他给她的那些银票,各处的房产,庄子的地契,以及这些年他给她添置的珠宝首饰美衣华服等等,她手里没有一分活用的银钱。而他给她的这些东西,她统统不准备带走。

&ep;&ep;若是她一个人也罢,活不活,怎么活,俱是无碍。可现下她有冬灵,有陈嬷嬷要顾着。她们待她一片真意,她不能弃之于不顾。何况,她们为她冲撞了东屋和西院里的,韩府她们亦是呆不得的!

&ep;&ep;念卿思虑重重,忧心忡忡。想着想着便又转回到女儿身上,少不得暗自垂泪,伤心难忍。

&ep;&ep;※

&ep;&ep;几日后,西院。

&ep;&ep;韩奕羡将一纸休书摔在锦凤面前。

&ep;&ep;锦凤眸色发红,脸色惨白。她死死的盯着眼前明显清减,形容憔悴的男人,心中不忿不甘又柔肠寸断。

&ep;&ep;他漠然的望着她神情冷酷,眼色冰凉。面上不见一丝一毫的不舍与温情。相识之初,那个眼眸噙笑温润如玉的韩家二爷,仿若她的梦中人一般,日头升起便消失无影。

&ep;&ep;似乎自梅子坞为她庆贺生辰过后,他便再没对她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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