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嗯。”

&ep;&ep;韩奕羡冲庭毅微微颔首,以眼色示意他暂时退下。

&ep;&ep;庭毅灵醒的去了。

&ep;&ep;韩奕羡缓步踱向正呆呆看他,面带畏怯之色的孩子。他走到他身前蹲下,朝孩子露出一个笑容,放柔了声问:

&ep;&ep;“庚生,想不想要娘?”

&ep;&ep;※

&ep;&ep;这日念卿生辰。陈嬷嬷一大早就吩咐小厨房忙活开了。因夫人着意叮嘱,一切从简不要铺张。陈嬷嬷少不得减免了些。其实按念卿的原意,她只要吃一碗长寿面,意思意思也便够了。

&ep;&ep;一直以来,念卿都不大喜欢庆贺生辰。她娘为生她而亡。她的生日是她娘的忌日。儿生娘遭难。她的娘在这一天饱经苦楚备受折磨,最后悲惨的死去。

&ep;&ep;事实上,每逢要过生辰,念卿心情都很是低落。以往便是疼宠她若韩奕羡,在这一日里,亦会照顾她的心情。不会勉强她一定要如何大肆的庆祝。他会带她去梅子坞,安静的陪着她。两个人可以一整日的静静相拥在一起。

&ep;&ep;刚摆上早膳。韩奕羡领着庚生出现在念卿面前。念卿一怔,下意识看向他牵住的孩子。登时她眸光定住,再挪不开眼去。

&ep;&ep;这是一个瞧着约莫两,三岁的哥儿。生得苍白瘦小。但面相却异常秀美,瓜子脸大眼睛小嘴巴。下巴尖尖。长得实在秀气象个小闺女。

&ep;&ep;此刻孩子正睁着那对又圆又大的黑眼睛,眼巴巴的看她。一张小脸布满了孺慕之思。

&ep;&ep;念卿脑袋轰轰作响,眼里滚下泪来。

&ep;&ep;这个孩子竟有五六分的肖似她的荷儿。

&ep;&ep;“你是娘吗?爹爹说你是庚生的娘!”孩子眨着眼睛,脆生生开口。小小的童音甚是动听。

&ep;&ep;念卿呆望住他,说不出话来。

&ep;&ep;“他叫庚生,今年刚三周岁。是大哥流落在外的私生子。”

&ep;&ep;韩奕羡心疼的看着她的眼泪,低低说道。

&ep;&ep;庚生是他的庶长兄韩家大爷韩成,与其所包养的一名妓&子所生。三年前韩成一家出外游玩,不幸所乘马车惊了马横遭意外。一家五口无一生还。

&ep;&ep;丧事办完不久,有泼皮抱来个襁褓中的婴孩找上了门。说这是他妹子为大爷生的儿子。而他妹子听闻大爷身死,当即殉情也跟着去了。他现抱着外甥来寻亲。许是有些个发怵韩家的门第,他要的倒是不多。只要一百两银子,他就将孩子交给韩家。

&ep;&ep;韩老夫人本就不待见那庶子。又知晓了这泼皮的妹子是做皮&rou营生的。哪里会肯!只道那等下贱玩意,做的那样的勾当。千人骑,万人枕的贱&货。野汉子恁多,谁知她怀的是哪个的种?!

&ep;&ep;更何况,果便真是那夭寿的惹下的腌臜官司。一个妓子所生的私生子,怎敢妄想进得她韩家的门!真要留下这贱种,岂非白白污了韩家门楣!连累韩家祖宗蒙羞不说,还要累得她的儿面上无光!

&ep;&ep;泼皮来闹了一回,吃了些苦头。讨不到好,又畏惧韩府家势也便消停,悻悻然去了。这事就当作一桩家丑,被压了下去。

&ep;&ep;月前,这泼皮欠了赌债,被打得半死。许是因着走投无路,又打上了主意。带着孩子寻过来,在府门前叫嚣。

&ep;&ep;若现在还是韩母主持中馈,抑或是在锦凤主持中馈的当口。这泼皮的如意算盘,显见的还得落空。而韩奕羡也根本见不着这孩子。

&ep;&ep;毕竟同大爷相关,且子嗣问题非同小可。暂时代为打理中馈的两位管事,终是不敢擅自处理。将事儿通报给了他。事关韩府声誉,他不能坐视不管。

&ep;&ep;见到孩子时,孩子蓬头垢面浑身脏臭,状如乞儿。而一张小脸更是脏污到压根看不太清脸面。着一身穿得油黑的破棉衣,站在台阶上瑟瑟发抖。

&ep;&ep;倘换作从前,他许没有这样的善心。不说尚不能确定这就是大哥的儿子。纵真是,他与他那大哥感情向来不睦,他委实犯不着花费心力替其养个儿子。

&ep;&ep;可看着这明显没受过善待,小身子伶仃儿,怎么看怎么营养不良的孩子。他竟鲜有的动了恻隐之心。许是这孩子看起来比他的哥儿大不了多少;许是这段时他历经大悲之情,人变得松软不少。由此,他交代庭毅办理此事。

&ep;&ep;当庭毅将收拾干净的孩子带去书房,当他看清孩子的脸容,那一刻他感受复杂,说不清是个什么心情。似悲似喜,大恸还忧。

&ep;&ep;“娘,庚生喜欢你!喜欢你是庚生的娘!”

&ep;&ep;眼见念卿只是流泪,再无其它反应。庚生突然出声唤道。黑润润的眼睛盛满了渴慕与期盼。

&ep;&ep;念卿身子一震,泪如泉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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