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更设礼乐司,逢大节之日也会从民间调集乐人。歌舞坊出身的女子虽属乐籍,地位已与前朝不可同日而语。

&ep;&ep;这其中尤为出众的,经人举荐通过考核,便可受礼乐司惠赐玉牌,成为行首大家自行脱籍。

&ep;&ep;然大家千人难出其一,可见此途艰难。

&ep;&ep;沾了墨的笔尖一顿,商丽歌忽而想到公子。

&ep;&ep;当日见那研墨执笔的手弯弓射箭,竟是出乎意料的好看。只是公子漫不经心的一箭,就能将她推至众人跟前,可见若想成为行首大家,接近公子无疑是一条捷径。

&ep;&ep;想那王柯千方百计博公子青眼,她又何尝不是。

&ep;&ep;商丽歌自嘲一笑,在手札上落笔:

&ep;&ep;公子闻玉,宜亲近笼络。

&ep;&ep;商丽歌合上手札,在外面套了一层话本的书壳妥善收好。随后换了身衣服,拿上香烛纸钱。

&ep;&ep;今日是庚娘忌日,晚上她没有宴饮,正好方便祭拜。

&ep;&ep;锦瑟这时推门进来,正撞上商丽歌,目光下意识有些躲闪。

&ep;&ep;空气中漫开一股浓郁的脂粉香,商丽歌微微蹙眉:“你去哪儿了?”

&ep;&ep;“与你何干?”锦瑟冷硬地别过头,见到商丽歌拿着的东西,便知她又要去祭拜那个死人,暗道一声晦气。

&ep;&ep;自那日被商丽歌反将一军后,锦瑟的确安分了许多,如今她禁足已过,面上红疹也已然褪去,便又开始自如活动。虽往日里碰到依旧免不了冷言冷语,但只要她不算计到自己头上,商丽歌便也懒得同她计较。

&ep;&ep;“我说过,你不适合耍弄那些阴谋诡算。”此时见她神情闪烁,商丽歌还是提了一句,“莫要作过了头,害人害己。”

&ep;&ep;言尽于此,商丽歌转身离开。

&ep;&ep;锦瑟的神情几经变换,猛地攥紧了袖下的物什。

&ep;&ep;商丽歌又知道什么,她汲汲营营这么些年,无非是为了那一人。

&ep;&ep;眼下她已下了血本,成不成,就看今夜了。

&ep;&ep;***

&ep;&ep;萧条院落里燃起一点光亮,商丽歌点上香烛,在庚娘的灵位前跪下,恭恭敬敬叩了三个头。

&ep;&ep;“弟子不孝,枉费师父一番教导,今日向师父请罪,日后一定勤学苦练,不负师恩。”

&ep;&ep;庚娘于她有半师之谊,虽未行过拜师礼,商丽歌却早已将她视作恩师。

&ep;&ep;红楼中人包括明姑都以为她只擅琵琶,却不知她跟着庚娘练了多年舞艺,只她不喜宴饮,从未献舞于人前,后来被情爱所迷,舞技便更是荒废。

&ep;&ep;如今既决定争一争行首大家,那从前的东西便该一一拾起。

&ep;&ep;院中的梨树形单影只,不知何时,树下多了一道人影,枝丫婆娑而舞宛若应和,寂寂庭院似也跟着热闹了几分。

&ep;&ep;商丽歌练了许久,待气息匀缓后方提灯离开。此时夜色已深,宴饮多半已毕,后院落门熄烛,唯有商丽歌手中的灯笼透出一点盈盈光亮。

&ep;&ep;前头小路上隐隐传来窸窣动静,商丽歌站到树丛之后挡住光亮,却见一人步履匆匆,身后留下一股熟悉的脂粉香气。

&ep;&ep;锦瑟?

&ep;&ep;红楼风雅,在姑娘们的衣衫头面上也从不吝啬,所用香粉皆属上乘,香味清淡好闻。可锦瑟身上的味道,却像是勾栏瓦肆中用的劣质脂粉。

&ep;&ep;商丽歌看着她的去的方向,迟疑一瞬,还是跟了上去。

&ep;&ep;锦瑟并没有发现有人跟着,此时她心如擂鼓,掌心一片湿滑,险些要握不住手中瓷瓶。

&ep;&ep;她愈发加紧步伐,径直穿过中庭,抱壁之后便是公子的院落。然她并没有入小重山,而是往左一拐,去了中庭后的水榭。

&ep;&ep;这个时点,他果然在这儿。

&ep;&ep;锦瑟脚下一顿,长长吸了口气。水榭之中幽幽燃了两盏风灯,灯影下的人如芝兰玉树,只一个背影便已清隽难言。他捻了一点鱼食洒入池中,这般寻常的动作由他做来却是格外赏心悦目。

&ep;&ep;锦瑟痴痴望着,如同过往的许多年月。

&ep;&ep;只是今日,她已不甘再这般躲藏着远远瞧上一眼,她想更近一步。那可是公子啊,那般风华人物,谁人不想?

&ep;&ep;可寻常人如何入得了公子的眼,若非她无意中知道了公子有深夜里来水榭的习惯,平日里怕是见上一面都难。

&ep;&ep;锦瑟抚着掌中瓷瓶,这是她从花窑之中花大价钱买来的秘方,无需加在饮食之中,只要令香味漫出便能让人情难自禁。

&ep;&ep;哪怕那人是素来清贵自持的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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