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其实他也不过比这孩子大十余载的岁数罢了,让他自称一声“小侄”总觉得有点古怪,誉王便想认他做一回义弟。做弟弟的话,也该是能够和他亲近一些。

&ep;&ep;哪里想到,在身边养了五六年了,纪凉州对他还是这么生分。

&ep;&ep;可他知道,即使称呼没有变,这孩子的心里,其实有他的一席地位。他只是不善言辞罢了。

&ep;&ep;誉王闭了闭眼,不管是那个人,还是福建巡抚田大人,他都帮不了什么忙。他是个王爷,在别人眼里有权有势,却为了一己之私而逃离了权利斗争这个大染缸,看着朝中群臣们奋勇而上拼命地互相厮杀而不作为,冷眼旁观着一切。阉党也好,如今正和阉党联手,势头正高的内阁阁老们也好,还是已经没落的浙派也好,都应该和他没有干系。

&ep;&ep;负手而立,似乎压抑着极大的情绪,誉王的声音中带了点悲恸道:“你若真的认为对不起屋里的那个孩子,或是认为没能完成任务,就去一趟边关,晚点的时候我会写一封请愿书,你且带着这封请愿书在身边,到了边关之后将它交给侯爷,侯爷看了以后,定会将你留在他的身边。”

&ep;&ep;这么多年来,誉王一直在暗中追查那个人的死因。他虽不喜欢招惹麻烦上身,唯独这件事,他不能不问。

&ep;&ep;“边关也许有你想要的答案。”誉王叹了一口气,纪凉州始终是要离开自己的身边,他看到他静静地抬起脸,看向自己,那古井深潭般的眼眸里,终于有了一点别样的情感。誉王道:“正好我那侄子也确实是该教训一回了,你过去之后,就告诉他,他表妹是如何因他而病重的。”

&ep;&ep;……

&ep;&ep;顾德珉乘着马车一路到了侯府门口。门口早就站着几个侯府里的下人,一个个掌着纸灯笼在往外张望,看到新来了一辆马车,立即上去问询。

&ep;&ep;赵妈妈因放心不下顾云瑶,本也想随同一起前来,可顾老太太房中如今多了一个文哥儿,她抽不开身,没有老太太的吩咐,也不敢将文哥儿再交由惠姨娘了。赵妈妈留在顾府里面没走。

&ep;&ep;顾德珉坐在马车里,车身猛烈地一晃,是摆停了。外面有人的声音,一个陌生的男子在说话,估计是侯府里的人:“请问是顾府里来的老爷吗?”

&ep;&ep;马夫回答他:“我家老爷正是。”

&ep;&ep;那个陌生的男子忙道:“原是真的顾家老爷,快快有请,我家老夫人还有王爷他们都在等着呢。”

&ep;&ep;王爷?顾德珉听到这个词之后眉心就是一跳,他怎么没有听说过侯府里如今还歇着一位王爷?

&ep;&ep;怕是那誉王吧!

&ep;&ep;顾德珉是知道的,侯府里的二小姐蔺月柔嫁给了他,三小姐蔺月彤则嫁给了江西的誉王。说起来蔺月柔原先是要嫁给四川的靖王,半道给他截了胡,顾德珉至今还记得,蔺月柔死后没过几日,靖王不知从何处得知了消息,竟从千里迢迢的四川快马加鞭赶回了京城。他身材魁梧,是个手握重兵的王爷,素日因他长相彪悍,大家都称他为“冷面王爷”,从来没见过他会对谁动情成那样,和每日在练操场习武的他比起来,顾德珉只是个文绉绉的肩不能扛水不能提的柔弱书生。

&ep;&ep;靖王见到他的第一眼,立即提住他的衣领,在灵堂上当着蔺月柔尸首的面,把他扔到了地上,狠狠打了他几拳。

&ep;&ep;顾德珉当时挨了打,半边脸立即就肿了。嘴角溢了血。

&ep;&ep;还好靖王身边的人拦着,否则他真的可能把他打死了。

&ep;&ep;想想那些身上挨过的拳头,顾德珉的半边脸颊隐隐开始作痛,胸腔里也压抑着,喘息声开始紧凑而连绵。

&ep;&ep;不会是靖王吧……他可不想再遇见那个凶神恶煞的人物。

&ep;&ep;陌生男子让开了一条道,侯府的大门被打开,马车直接进入府内。

&ep;&ep;顾德珉只觉得这侯府内部的路途实在遥远。

&ep;&ep;快到北园的时候,领头的人找了块空地才让马夫停下来,外头有人说了一声:“二爷,已经到了。”

&ep;&ep;顾德珉缓缓地呼了口气,心里的压抑让他有点脚步沉重。才挑了车帘,半截身子探出马车,迎面有个麻袋把他一罩!顾德珉呜咽了一声,含糊喊着:“我是朝中正四品官员,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在侯府里也能行凶,不怕被捉到以后被关押入狱吗!”

&ep;&ep;他的身子乱扭了一下,眼前一片漆黑,分不出外面什么状况。只能听闻有不少脚步声欺近,还有他带来的马夫似乎见到了谁,声音都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ep;&ep;月色下,顾老太太的身后簇拥着一帮侯府里的打手,蔺老太太因昏了,正歇在静雅堂里由其他的郎中在医治,蔺月彤留下来照顾她老人家,随同顾老太太一起出现的是身穿常服,圆领锦袍加身,上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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