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一子落。

&ep;&ep;执笙却未有所动,只是看着她。尚阳微低着头,避着她的目光,安静地等着执笙落子。

&ep;&ep;半晌,执笙才开口道,“尚阳,你说,人为什么会有情感呢?”

&ep;&ep;“不知。”

&ep;&ep;执笙点点头,继续道,“那喜欢呢?”

&ep;&ep;“该你落子了。”尚阳却是提醒道。

&ep;&ep;执笙并不恼,依言落下一子,于天元。尚阳一怔,倏然抬起头来盯着执笙那张微笑的脸,“你疯了?”

&ep;&ep;落子天元,非生即死。

&ep;&ep;“那喜欢呢?——人为什么要喜欢?”执笙依旧重复着自己的问题,一如四年前那般,只是相较那时,少了一分羞涩,多了一分决然。

&ep;&ep;“喜欢?——恶心。”尚阳冷笑了一声,就子于天元东南角对称方落下一子,声音平平静静却又带足了讥诮,“喜欢这物什,最是恶心。”

&ep;&ep;一样的对话,一样的人,可早已不是原来的样子了。

&ep;&ep;执笙笑了起来,再度落下一子,“瑾翊。”

&ep;&ep;尚阳心口一怔。

&ep;&ep;“你可有心?”

&ep;&ep;“不曾。”

&ep;&ep;“如此便好。”执笙淡淡道。

&ep;&ep;棋面上的棋子越落越多,二人的气氛越来越沉默。

&ep;&ep;棋面上落子过半,尚阳缓缓开口道,“执笙。”

&ep;&ep;“……”

&ep;&ep;“若今次你能赢我,我便放你走。”

&ep;&ep;执笙悬在半空中的手一顿,继而沉稳落下一子,棋子与棋面相碰,发出一声轻脆的声响。执笙似泠泠珠玉般的声音便是在此时响起的:

&ep;&ep;“若输呢?”

&ep;&ep;“那你便留下来,继续做人质。”

&ep;&ep;“瑾翊,若你有心,心里可会有我?”执笙其实有很多话想问尚阳的,她为了这场对弈准备了十二年,原本要放弃,临到头来却又多等了十三日。十三日,她心境变化了一个通透,可到头来,她也只是如此一声诘问。

&ep;&ep;这世间上的人,果然是谁先动情谁便是先输。

&ep;&ep;她自然也不会例外。

&ep;&ep;“……不会。”良久,尚阳轻阖上眸,语调没有什么起伏,还是那么冷,那么淡,“若我有心,依旧不会爱上你。”

&ep;&ep;“尚阳,你为何不死呢?”执笙缓缓抬起头来,看着月色之下尚阳那张熟悉到骨子里的脸,轻声问道。

&ep;&ep;“……”尚阳表情未变。

&ep;&ep;“若你死了,我便不会再爱你了。那大抵,我会过的很好。”

&ep;&ep;尚阳垂放于膝的双手微微一颤,面上却是风轻云淡,勾着嘴角,饶有兴致道,“哦?”

&ep;&ep;执笙落下最后一子,所有的事便已尘埃落定,“今次,执笙输了。”

&ep;&ep;“……”尚阳睁开眼,看着棋面没有抬头。

&ep;&ep;执笙缓缓站起身来,微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然后朝尚阳作揖道,“皇姐棋艺之高,臣妾自愧不如。”

&ep;&ep;尚阳倏然抬头死死地盯住她,漆黑的眸子里暗含涛天怒火,也许是因为执笙忽然改了称呼,也许是因为执笙敢如此反抗于她。可无论是哪种,她却都又隐忍不发,只是看着执笙,只是看着她。

&ep;&ep;“戌时二刻了,臣妾还要去崇明殿侍寝。便先行告退。”

&ep;&ep;“明日你还要与本宫一同去国寺礼拜。”尚阳的手抓着衣角,冷声道。

&ep;&ep;执笙温顺地低下眉,举止从容镇定,“臣妾有身孕在身,冬日严寒,怕是不能陪殿下了。”

&ep;&ep;“……执笙,”尚阳缓缓站起身来,背对着月光,静静地看着她,轻声问道,“你放弃了对吗。”

&ep;&ep;她爱了她十二年,现下终于学会了放弃。这是她想要的,可她却很失落。

&ep;&ep;心空了。

&ep;&ep;“执笙输了。”最后尚阳只听见执笙这般平静地陈述道,她那双好看的眼眸里,终于再不复有她的存在。

&ep;&ep;原来十二年的纠缠与陪伴,只用一盘棋就能定下结局。

&ep;&ep;大抵是满意的,她终于逼到执笙再无退路可走。可那样的月光,那样的执笙,她自此以后,便再未见过。

&ep;&ep;十一

&ep;&ep;十二月十二日,陈梁边境阆平县

&ep;&ep;两军交战,鼓声点点,嘶杀争鸣。而执笙却想起了六日前的那个深夜,她与尚阳在晋安殿中一弈定生死。

&ep;&ep;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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