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谢开言暗叹口气,哑声道:“小少爷,我在遛兔子,你让让好么?”

&ep;&ep;马辛低头一看,才发现谢开言裙边趴着一团白白的东西,纤弱的毛在晨风里颤抖着。

&ep;&ep;肉兔子好像受了点惊吓,竖着两只耳朵,匍匐在地面一动也不动。

&ep;&ep;马辛连忙后退一步。

&ep;&ep;谢开言拉拉兔子脖颈上的丝线绳索,见它还是不敢动,蹲□,摸出一小截胡萝卜,哄着肉墩墩的身子滚向前。马辛不甘心,又跟上谢开言,那只傻兔子立刻不动了。

&ep;&ep;谢开言朝马辛皱起眉,马辛讪讪地说:“这兔子太傻了……好像只认得你……”

&ep;&ep;谢开言将兔子拈到竹篮里,准备离去。

&ep;&ep;马辛拦住她,急着说道:“你每天都要遛兔子吗?那我明早再来可以吧?”

&ep;&ep;谢开言想绕过他,又被拦住。她不禁冷淡说道:“小少爷如果能追上我,这片草地随你来去。”说罢,不等他反应过来,脚步轻轻一掠,已经飘向数丈开外。

&ep;&ep;马辛果然来追,眼前的淡色人影如同一抹轻烟,逐渐飘散在远方。他累得气喘吁吁,捡起一块石子,发力扔向前方,策马奔过的盖飞瞟了他一眼,嗤笑道:“就这点功力也想追上我师父,真是不知好歹。”

&ep;&ep;马辛心里窝着一股气,正愁没哪儿发泄,看到盖飞神采飞扬的样子,大喊一声,跃到马上抱住了盖飞。

&ep;&ep;两个少年郎素有纠葛,秋猎大会上曾经争得你死我活,眼下交恶,再也按捺不住,两人立刻厮打在一起。盖飞身手较灵活,狠狠揍了马辛一顿。得胜后,他哈哈笑着跃上马,驰向牧场深处,继续师父交代的操练事宜。

&ep;&ep;马辛站在原地发了一会脾气,红着眼睛跑回连城镇。“师父不理我,徒弟也可恨……想个法子弄走盖飞就好了……”衣服七零八落,袖口也被撕烂了,他时不时拾掇起一点布条抹抹眼睛,早有下属将他的异状报告给了马一紫。

&ep;&ep;马一紫腆着肚子匆匆赶来,询问出了什么事。马辛积怨已久,当即哭闹一阵。“爹,你在镇里养那么多闲人干什么?你看盖大,上次敢当面摔你鞭子,让你在丧葬家户前不好看,已经爬到你头上作威作福了,哪有一点把你当做老大的样子?再说盖飞那个跳脱脱的狗崽子,总是打我,欺负我,背地里骂你,早就生了造反的心思,这个时候骑马跑来跑去,当连城镇是他自家开的,爹你看了不气吗?”

&ep;&ep;马一紫的脸色蒙上一层寒霜。马辛见状,又挑拨了几句。早在几年前,盖大取得连城镇上下一致的支持,那个时候他怕地位不保,曾经变着花样撵盖大出关,要求盖大去巴图镇另谋他途。盖大后来在巴图镇组建了车行,站稳了脚跟,这是他始料未及的事。耳边又传来儿子的哭闹,他听了一阵心烦,思索片刻,终于拿定了主意。

&ep;&ep;“盖大自请练兵抵抗

&ep;&ep;狄容,这刚好是个机会。等会儿我叫他来立个军令状,迫他必须打胜仗。如果他最后赢了,对我们马家来说没什么损失,如果他输了,我就有借口赶他出连城,顺便带走盖飞那个小混蛋。这样你满意了吧?”

&ep;&ep;马辛“破涕为笑”,嘿嘿擦着眼角边看不见的泪水,心里加了一句:师父最好不要走。

&ep;&ep;马一紫看出他的小心思,敲着他的头说:“那个谢开言也要一并送走。你还年轻,不愁找不到媳妇。就看连城镇,哪个女儿家比不上那个哑巴姑娘?”

&ep;&ep;马辛大叫:“爹——!”

&ep;&ep;马一紫摆手:“我帮你找家像阿颜那样的女儿,替你定下亲事,你就不会整天地跑出去野了。”

&ep;&ep;马辛鼓起嘴:“好吧。”

&ep;&ep;草色越来越浅,稀稀疏疏点缀着露珠。飞跃的谢开言止步,将丝线缰绳系在竹篮上,放下了兔子。兔子自顾寻嫩草进食。她抬头望去,天幕重云下盘旋着一只灰雁,拍打着翅膀,迟迟不肯飞离。

&ep;&ep;谢开言掏出哨子试着吹了吹,灰雁哀叫一声,并未像往常那样停留下来。她想了想,跟在灰雁之后,朝着遥远的原野走去。半个时辰后,盘桓的灰雁不断飞转回来,将她引到一方沙丘之上。

&ep;&ep;沙丘植着一株骆驼荆棘树,枝桠直插橙红色天幕,像是烧灼了半边云。树旁伫立着一道挺拔的影子,及地锦袍迎风吹拂,流淌成酣畅墨色。写意山水映在谢照身上,他一动不动站着,任由寒云翠烟在周围变迁,一双眼眸只管紧紧攫住谢开言视线。

&ep;&ep;“阿照,你怎么来了?”

&ep;&ep;谢开言曾经嘱咐过谢照在后方活动,见他现身于此,不得不惊奇。谢照伸手牵住她的腕部,以指尖摩挲她的袖口绢缎,淡淡说道:“我很挂念你,所以请盖大的雁子传一次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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