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惜攀亲求贵,舔着脸送他去京城侯府寄住,让他可以拜到更好的先生,受到更好的栽培。

&ep;&ep;如此,在外人看来,真可算得上是用心良苦。

&ep;&ep;可只有当事人知晓,那些人打的是什么心思。

&ep;&ep;江桐备受欺凌的童年便是在那里开始的。

&ep;&ep;而江家那些人,将他扔在那儿,就再没打算理过。

&ep;&ep;不闻不问,不管不顾,就像丢垃圾一样,把他丢弃了一般。

&ep;&ep;说不定,他们心里巴不得他就此死了,便可以肆无忌惮地侵占那份厚重的朝廷抚恤。

&ep;&ep;好在这个少年慢慢学会了隐忍,慢慢学会了敛藏锋芒,以惊人的速度成长着,再找到时机,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得以独立门户。

&ep;&ep;福叔是看着这个少年一步步成长的,江桐的父母对他有恩,两人离世后,他便只认江桐这一个小主人。

&ep;&ep;过去,他对这个小主人更多的是心疼,如今,便更多了几分敬畏。

&ep;&ep;收回思绪,他走上前去,将食盒在他面前打开,将里面的点心一一端出来。

&ep;&ep;“公子,夜读辛苦,吃几口点心吧。”

&ep;&ep;江桐目不斜视,淡淡应了声:“嗯。”

&ep;&ep;福叔欲言又止:“老奴有些话,不知该讲不该讲……”

&ep;&ep;江桐的目光终于离了书册,落到他身上。

&ep;&ep;“说吧。”

&ep;&ep;福叔斟酌着道:“夫人的风寒久久不愈,要不要叫人去城中请更好的郎中来……”

&ep;&ep;“不必。”

&ep;&ep;福叔话音甫落,便被江桐冷冷打断。

&ep;&ep;他的嗓音冷得出奇:“福叔,不过是场风寒,何必小题大做,你没瞧见吗?这些天来来去去,那么多人关心她,对她嘘寒问暖,自然不差咱们这一处。”

&ep;&ep;福叔被江桐的一番话噎了回去,却还是忍不住道:“可夫人的病是因为……”

&ep;&ep;他想告诉江桐,这次事情不一样,大夫说上次的病根未除,很难康复,若是得不到好好治疗,可能会终生落下咳疾。

&ep;&ep;但江桐并未给他说话的机会,他冷淡依旧,甚至开始不耐烦起来。

&ep;&ep;想起当日沈昀偷偷跟进家中来看卫燕的那一幕,他胸膛中就无端激起一股躁郁,让他难以克制,可能失控的那种。

&ep;&ep;“不必再说了,她素来人缘好,惹来那么多人心系她,福叔你没看见吗?她若有什么事,旁人只会比我们更着急,何必轮到我们来操心?”

&ep;&ep;第16章濒死

&ep;&ep;◎浓稠暗红的血迹落在地板上,触目惊心。◎

&ep;&ep;福叔走后,江桐再次拿起书册翻看起来,可不知怎的,从来全神贯注的他,眼下却久久难以集中起来。

&ep;&ep;心中像是漫着一团难以克制的躁郁,让他难以集中精神。

&ep;&ep;在反复多次,亦然无果之下,他搁下书册起身,从木架上取了件棉氅披在身上,推门走出了书房。

&ep;&ep;是夜凉如水,黑湛湛的夜幕压在天际,星子稀疏,廊庑下的灯盏被风吹得微微旋转,流苏摇曳,阶下全是凋零的枯叶,踩在上头是窸窸窣窣的细碎声响。

&ep;&ep;江桐穿过院子去了前门,门房的仆从正在打瞌睡,被他推门的动静弄醒,赶紧揉了揉眼睛站起来,看着眼前的清冷家主,喃喃道:“公子,您这是要……”

&ep;&ep;江桐抿了抿唇,脸上神情淡淡。

&ep;&ep;“备车,去陵水巷。”

&ep;&ep;“这么晚了,公子您还要……”

&ep;&ep;仆从很是惊异,要说的话却被江桐冷淡的目光所止,卡在了喉咙里。他缩了缩脖子咽下话,带着满心疑惑,去马厩牵马驾车了。

&ep;&ep;*

&ep;&ep;夜色氤氲,到处都像是笼了一层雾蒙蒙的水汽。

&ep;&ep;陵水巷的一处宅舍门前,江桐让仆从停下来,下车敲开了那扇门扉。

&ep;&ep;笃笃笃。

&ep;&ep;清亮的敲门声,在空寂狭小的巷道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