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二郎……”赵祯将赵昕抱起来,放在膝盖上,然后看了一眼那位首相,接着轻声问道:“阿耶听说二郎刚刚作了一首诗?”那几位跟着这位官家一起进来的大臣,立刻就直起了身子,竖起耳朵,瞪大了眼镜,仔细的看着小小的赵昕,不肯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ep;&ep;那赤裸裸、直勾勾的眼神,看的赵昕很不舒服。

&ep;&ep;但却又只能接受。

&ep;&ep;因为,这就是大宋宰臣!

&ep;&ep;若说汉唐的大臣,对皇室的家事是‘敬而远之’,唯恐一个不小心卷入帝王家错综复杂的内部倾轧,落得一个灰灰的下场的话。

&ep;&ep;那么,大宋的文官们,对皇室内部的事情,就走向了另外一个极端。

&ep;&ep;他们会想尽办法,用尽手段的干预、插手皇室家事!

&ep;&ep;乃至于,有些宰辅会将干预皇室内部事务,当成他本人的事业。

&ep;&ep;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儒家的理念,在宋代已经变成了现实正治生活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ep;&ep;家国天下,在宋代,渐渐的合为一体。

&ep;&ep;就像眼前那位申国公吕夷简,在明道年中,直面已故的章献明肃太后时说的那样:臣待罪宰相,内外事无不当与!

&ep;&ep;我是宰相!国政和天子家事,都是我的工作范围,没有什么不能干涉的,没有什么是禁忌!

&ep;&ep;而这也是祖宗家法!

&ep;&ep;而且是太祖赵匡胤开国诏书之中,明确下来的基础:变家为国,鸿恩宜被于寰区。

&ep;&ep;有了一世经历的赵昕心里面很明白。

&ep;&ep;其实,现在的大宋文官,还算比较守规矩和矜持的。

&ep;&ep;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家伙干涉帝王家事的频率和力度,会不断加强。

&ep;&ep;譬如赵昕前世晚年,卧病于床榻。

&ep;&ep;宰臣们于是连太子晚上与哪个妃子睡觉都想要干涉一下……

&ep;&ep;心里面百转千回,现实却不过一个刹那,赵昕已是甜甜的笑了起来,回答道:“是呢,阿耶!”

&ep;&ep;“二郎做了一个梦,梦里面有一个老耶耶,带着二郎去了好多地方……”

&ep;&ep;“老耶耶?”赵祯的眉头皱了起来。

&ep;&ep;而在其身前,宰臣们则全部抬起头来,眼神直挺挺的看着在赵祯怀中的赵昕,神色之中,疑虑顿显!

&ep;&ep;错非眼前的寿国公,如今还不到两岁。

&ep;&ep;恐怕,他们就要怀疑有人暗中指使、怂恿了。

&ep;&ep;毕竟,青史之上,汉武四岁金屋藏娇,已是一个典型的案例了。

&ep;&ep;赵昕却是置若罔闻,依旧以极其天真烂漫的口吻说道:“是呢!梦里面老耶耶让二郎叫他耶耶,二郎叫了,耶耶很开心,就带二郎到处去玩了!”

&ep;&ep;“后来,老耶耶说二郎该回家了,就带二郎到了一个红胡子老耶耶的家里面,红胡子老耶耶看到二郎,说二郎是个好孩子,就摸了一下二郎的头,二郎就回来了!”

&ep;&ep;“然后,二郎一睁开眼睛,就知道了好多事情,明白了好多道理,所以就作了一首诗!”

&ep;&ep;说着,赵昕忽然正色的安坐在自己的父亲的膝盖上,面朝宰臣们,面无表情,极为冷酷的吟诵:“独坐池塘如虎踞,绿荫树下养精神,春来我不先开口,哪个虫儿敢做声?!”

&ep;&ep;将诗背完,赵昕睁着眼睛,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的父亲,问道:“阿耶,二郎的诗怎样?”

&ep;&ep;赵祯听着,身体忍不住有些战栗,连腿都有些抖动。

&ep;&ep;话说到这里,他自是知道,自己的爱子,真的得了仙缘、天启了!

&ep;&ep;因为,他记得很清楚,在爱子得病前,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稚童。

&ep;&ep;休说是作诗了,连话都说不囫囵,只会简单的叫些阿耶、娘娘,表达些极为简单的情绪。

&ep;&ep;而如今,爱子说话口齿清楚,逻辑清晰,思路通顺,甚至还会作诗!

&ep;&ep;且是作了如此霸气的一首诗!

&ep;&ep;但宰臣们,却是互相看了看,眉头皱得更紧了。

&ep;&ep;“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吕夷简忽地叹了一声,然后道:“国公好福气啊……”

&ep;&ep;然后,他上前一步,微微恭身,笑着问道:“国公,臣斗胆,敢问国公可还记得梦中老人容貌?”

&ep;&ep;“我都记得呢!”赵昕早就在等着了,他立刻天真的说道。

&ep;&ep;“善!”吕夷简点点头,然后转身看向在场的一位同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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