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堂药理课,夫子带着学生们到后山实地讲学。三山书院将它设为必修之一,与策论,剑术等地位平等。然而除了莫长林这少数人,书院里的弟子们憧憬官场仕途,对这堂课最没兴趣。

大多数时候的场景是,几个学生全程围着夫子问问题,其他人在山上玩的不亦乐乎。

“有谁要来蹴鞠吗?”

七八个弟子闻声而至,纷纷扑上去抢范峪璁手中的革球,程烨也参与进来,这边一下子成了全场焦点。

“我在这边,传给我1

“拦住他1

......

日当空,嬉笑声掩盖了山间的虫鸣,热闹不已。革球在草地和空中翻滚穿梭,正尽兴时,不知是谁用力过猛,只听“嘣”的一声,失控的毛球猛地朝场外飞去。

心惊之间,远处的少年只一抬手,轻而易举将它接住,看了两眼,又十分淡定地将球抛给赶来的人。

毛球稳稳落入范峪璁怀中。他抬头,看到眼前的情景微微愣神——

石椅上,清润俊秀的少年容身于草长莺飞之间,身旁,软软糯糯的小姑娘倚肩熟睡,暖风拂过脸颊,宁静恬淡,画卷一般。

美好得让人不忍心打破。

画中的云锦书微微一笑,食指移至唇边朝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脑海中浮现出早上见到沈鹤烟时的样子,范峪璁瞬间了然,抱着革球便跑开了。

“没砸到人吧?”见他回来,程烨试探地问。

“没有没有。”范峪璁摇头,指着远处的空地,“我们去那边玩吧,阿烟在休息呢。”

程烨疑惑:“她怎么了?”

说到这个就来气,范峪璁抱着手,闷哼一声:“不知道是谁把阿烟的讲义弄花了,害阿烟抄了一晚上的书。要被我知道是谁干的,非得揍他一顿1

程烨:......

“峪璁,别被那人扫了兴致。”

额间隐隐冒出虚汗,心里惶惶不安,这件事情要是被他们知道就完了。

范峪璁鼓着腮帮子点头,转眼又兴致勃勃地加入蹴鞠的队伍里。

“接住1

革球被他奋力一踢,于空中急速划过,完美地越过一众人墙——

完美地砸到了路过的莫长林身上。

霎那间,全场鸦雀无声......

随着吵闹声远去,取而代之的是枝头清脆鸟鸣。和风又至,轻扰耳旁细发,身旁的小姑娘浑然不觉。

感受到她均匀细微的呼吸,少年抬手,却是难掩唇边抑制不住的笑。

傍晚散学时,晚风颇有凉意。刚踏出教室门的范峪璁不由得裹紧了自己的外衣。

余光瞥见一旁的莫长林,他一手抱着书卷,一手夹着自己的外袍,青绿的缎上隐隐露出些许泥泞。

“长林,你不冷吗。”

瞬间就有怨妇般的眼神朝他刀来,吓得范峪璁一个激灵。

他干咳两声,企图缓解气氛道:“长林别生气嘛,喏,我把外袍分你一半。”

说完非常大方地摊开两手。

莫长林:......

后来的几天里,沈鹤烟都在避免和程烨接触,遇见了他也是绕道走。

这更助长了程烨的惶恐不安。这天夜晚,月色隐匿,树影婆娑,穿行的凉风显出一派幽深的气息,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再熟悉的地方,也能产生让人窒息的恐惧。

整片漆黑,缓缓冒出一个光电,隐隐约约似在靠近。他移动的极小心,犹犹豫豫,畏畏缩缩。终于近了些,光点放大,堪堪投出一个提灯的人影来。

程烨一边走,一边举灯观察四周的情景——尽管他什么也看不太清。

估摸着大概到了,程烨停下脚步,警惕地看向前方。

“你来了。”

不知何处突然响起一声,在寂静的树林里格外清晰明显,也格外惹人生畏。

心跳骤然加速,程烨深吸一口气,刻意提高音量给自己壮胆:“你到底是谁,为何还不现身1

四周寂静无声,那人没有回答,觉得这个问题过于无趣。

发觉自己被看低了,程烨咽了口唾沫,他不甘心,换了种语气问:“小乖呢?你把它藏哪了?”

“总之在我手里。”那人幽幽开口。

“你说了会把它还给我1

“条件呢?你达到了吗?”这声音颇有几分不屑地道,“当然我也不介意把它炖了。”

“你敢1程烨彻底恼了,他的声音被幽静的树林无限放大,却无法影响那人分毫。

就在昨晚,他收到了一封匿名信。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当时所有人都去看辩论了,他更是警惕到了极点,为什么还......他尝试通过声音来分辨此人的身份,但对方哪里会让他听出来?

他更想不明白,他的小乖——他偷偷养在学府后山的小刺猬——他一直藏得很好,半年来没有任何人知道。

况且这个人居然......要把它炖了......

炖了!他也下得去手!

“有何不敢?”轻飘飘的一句话,更是火上浇油。心虚和愠恼混杂在一起,程烨怒不可遏地朝那人吼道:“你这个蛇蝎心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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