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多次从这里观察她,她自然也能从那边把自己的举动一览无余。而且现在已经无所谓是否看到了,她只要一句话,就可以给自己定罪。

程烨此刻根本不敢转头,他咬着牙,屏息静立。他狠狠地埋着脑袋,袖中拳攥得死紧。

“回夫子。”略带清稚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响起,“学生专注考核,并未注意。”

蓦地一下,程烨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身后,却见沈鹤烟站得坦然,从容地对着夫子的目光。

夫子闻言,也不再多问,转身回至讲台示意二人坐下。

“君子宜端其行。”夫子道,“莫要再犯。”

程烨连声应下,长舒一口气,当然也没了继续考核的心情。

这是他平生过的最艰难的一堂课,坐如针毡。课毕,眼见着沈鹤烟走出教室,飞快地跟了上去。

“等等1他一路追到假山池旁,前面的人也停下了脚步。

“有事?”尽管沈鹤烟尽力平复自己的情绪,语气中的疏离还是显露了出来。

程烨有些难堪,犹豫了许久才开口:“你为什么要这么说?”

“实话罢了。”

她并没有刻意隐瞒什么,更从未想过报复。她想知道他的原因,而不是加深矛盾。

她更不想犯错。

这样直接的回答反而让程烨释然了。

沈鹤烟见他没了下文,转身刚要走,却听背后又传来一声:

“抱歉。”

她脚步一顿,险些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你说什么?”

程烨撇着嘴,双手交叉放在胸前,有些别扭地将那两个字重复了一遍。“其实你也没那么讨厌。”

说完又将脑袋撇向一边,仿佛这句话是别人强迫他吐出来的,急于自证清白。然而心里终究是感到如释重负的。

等了半天不见回应,程烨忍不住斜眼一瞄,这才发现沈鹤烟低着头,手捂着半张脸,“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你你......”脸颊涨得通红,指着面前的人半天吐不出一个字,他居然被一个小娃娃嘲笑了!

沈鹤烟自从来到禹县后就没再这么开怀地笑过,看程烨无措的模样更是觉得有趣得紧。

“好了走吧。”她停下道。

“去哪?”

“骑射场埃”沈鹤烟回头,整个人置身于春风里,细碎的发丝微扬,晨晕与笑颜相得益彰。

“我很期待陈师兄马上的英姿呢。”

阳光仿佛从她身上散发出的一般,程烨看得出了神,那个场景就这样深深刻进了他的脑海中。

“等等1下意识地,他叫住了她,“我从不亏欠人情,以后有什么困难,也许我可以帮你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