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王十一年

这年冬较往年更寒,北风无孔不入,连皇宫也不能幸免。

梁王看着满园萧瑟,恐怕是上天降下的凶兆。为保住自己的地位,他急于向相国索要办法。

殷相殷世襟,堪堪及冠;样貌出众也颇有能耐,是梁王最亲信的人。

这场雪恐怕是一年前败于秦留下来的祸根——魏国还好,没有什么重大损失,可当时的盟友韩国就不一样了,一下被划走十城!

据说当时为秦王献计的是一位刚入仕尚未及冠的年轻公子,还引起了不小轰动。

当然这对梁王来说意义不大,怕就怕在,会不会就是因为魏国无损才被上天降下警示。

故而殷相建议梁王尽早遣人送去珍宝,割地求和。

三日后,典客肖斯带着一众人马浩浩荡荡启程。而这一天,渭阴侯府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小民闻割地一事前来。”

沈鹤烟恭恭敬敬地朝渭阴侯行了一礼。女扮男装,毛遂自荐,她的所作所为不可谓不冒险。

但渭阴侯与殷相向来不和,沈鹤烟就猜测自己一定会被接见。

“小民愿为侯爷劝王上收回此命。”她微微俯身,“事成之后,还请大人将小民举荐给王上。”

渭阴侯一手撑着下巴,“哦?”一个上扬的尾音,“孤见客诸多,你这般先谈条件的倒是第一个。”

“若非胸有成竹,也断不敢如此冒失。”

闻言,渭阴侯更是对此人刮目相看,一时竟不急着知晓她的计划。

“子唤何名?”

“小民唤沈鹤言。”

这让渭阴侯有些惊讶,“竟字鹤言?不知是何人所取?”

沈鹤烟缓缓将手负至背后,镇定自若地道:“小民不才,自取其字。”

联想到此人方才一番举动,也确像她能做的出来的。

渭阴侯笑:“未免有些狂傲。”

“侯爷说笑了。”沈鹤烟将头抬起,无惧地对上渭阴侯的目光。

“年过不惑的人仍狂,那是不知分寸;小民十几岁的年纪不狂,便是一介懦夫。”

渭阴侯闻言,豪爽地笑了起来,起身拍了拍沈鹤烟的肩。

“好!今日起尔便为孤府中门客。只需尽心效力,孤定然不会亏待你1

“谢侯爷。”沈鹤烟再次行礼,目送这渭阴侯远去,独自一人立于大厅中央。

她回身,下意识握紧了腰上佩剑,望着堂上高高挂起的象征渭阴侯府的图标,满意一笑。

正式踏上去往皇宫的路途时,沈感到有半刻的恍惚。

彼时,她乘的是渭阴侯府的马车,着的事男子装束,出身地看着窗外各式各样的府邸和纷扰的街道,看着它们与记忆中模糊的画面重合,还远远地看见了空无一人的忠武侯府的牌匾……

十年,她沈鹤烟回来了。

来救这个国家。

她正式见到了那令人叹为观止的皇宫并为之感叹,正式随渭阴侯见到了万人之上的梁王,正式开始了她筹备已久的仕途之路。

她说:“霜降花草落,水摇万物作本是自然道律,寒冬来到七国皆是如此,将其当做战后祸患,实乃无稽之谈。”

她又说:“土地乃一国根本,随意割舍实乃下策,望王上三思而行。”

还说:“秦魏之战远去已久,此番求和只会勾其贪图无厌的虎狼之心。且出使之臣其心未可定,恐要将求和之财尽收囊中。故请王上,收回成命。”

她成功了。才出发不久的使臣肖斯被拦截,而她减负安民的意见也被采纳。

这消息放出来,整个朝廷都惊动了。众人各怀心事,开始四处打听关于这新任沈议郎的信息。

从此,这条路便算踏上,再不能回头。

从三山国学出来的一年里,她四处奔波为自己出仕做准备,私下拜访了各界名人,也时刻注意着朝中动向。

如今朝廷更新太快,要说能力其实两边都差不多,真正要争的是王上的信任。梁王无能,太易被人左右,加之各国游说人士来往,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实在太过重要。

马车渐停,门上牌匾刻着两个大字:“琅轩”。

这是渭阴侯给站渭一派的官员和门客设立的议事处。

立于寒风中,她裹了裹自己的外袍。面前房屋封的严严实实,沈鹤烟做了个深呼吸,大大方方地推开雕花大门。随之而来的——

是此起彼伏的咒骂声。

“姓魏的简直蠢到家了1

“殷贱人说什么他都信,猪都比他聪明。”

“晦气,老子算是倒了八辈子霉了1

“……”沈鹤烟推开的手愣在门上。

如果她没猜错,这姓魏的不会是当今王上吧……

“哎?有人来了。”

霎那间全场鸦雀无声,一群人黑压压的目光朝这边袭来,顿时所有人都愣住了。两边视线相交,叫沈鹤烟打了个寒颤。

“他是谁?全听到了?”

“不知道,灭口吧。”

两句话直接把沈鹤烟听傻了,“等等等等一下1

然而里头的人动作极快,长剑“锵”地一声瞬间拔出直朝她袭来,动作丝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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