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梦拧着案下的衣裙,低头犹豫。

其实在那天宴上被拆穿的时候,她无比怨憎沈鹤言,恨他除去了自己的得力手下映雪,恨他让自己当众出丑,差点名声扫地。

禁足的那段时间,殷哥哥只来看了她一次,她无比欣喜,希望他能替自己求情,可被拒绝了。

那之后,他想了许多。十五年活着想的事情,加起来都没有那几天的零头。

圣人说,常思考才不会迷惘。可她那几天却度日如年,越想越糊涂,越想越迷茫。

“沈鹤言,”她头一次认真的唤一个名字,“本宫只想弄清一件事。”

“殿下请讲。”

“为什么要阻止肖典狱出行?”

……沈鹤烟踟蹰,不知应不应该同她说这些。

抬眸,小公主目光澄澈,没有上次见面时那种带着媚态的忸怩。

说实话,她生的很美,美得动人心魄。仍旧是一袭玫红色长衣,但端正得体,华丽大气无不言说着此人尊贵的身份。

这才是一国公主该有的样子。

“沈议郎不愿告诉本宫吗?”见她迟迟不答,槐梦有些不耐烦了。

“并非如此。”沈鹤烟道,“割地对吾国不利,完全是多此一举。”

“可这是殷哥哥的决定。”槐梦明显不信,习惯性地反驳,“殷哥哥可是相国,他做的事从未出错1

“对错与利不利国是两码事。”

沈鹤烟尽量心平气和地回答,也不知该如何才能同她解释清楚。

且很明显,槐梦并不能一下子理解她的意思。“本宫不明白。”

“权与利之事若是容易明白,官场便不再是是非之地了。”看她急躁的样子,沈鹤烟也不打算当这个免费的夫子,毕竟金枝玉叶娇生惯养的,也很难出省心的学生。

“臣劝公主,莫要再参与这些事为好。”无论是使臣返回,还是上次的宫宴。

有个婢女站出来大吼:“大胆,竟敢左右公主的决定1

“退下1槐梦嗔怪地瞪了这婢女一眼,总觉得这人没有先前的映雪省心。

沈鹤烟心中感慨,替那位顶罪的宫女感到惋惜。

“殿下换了下人,用不顺手吧?”

“这便是利和权,”她叹息道,“计较得失罢了。”

槐梦似懂非懂,但她没有理由多待了。

其实按她平时的习惯,会仗着身份赖着不走——她就喜欢看那些人对她不满,却无计可施的样子。

但不知为何,这次当着沈鹤言的面,她却做不出来。

不远处的京城,朝堂之上,大臣们各个深低着头,不言语。

“粮草不足?”上首的梁王怒得一掌拍在龙椅上。

“孤派了这么多官员下去治理,甚至开了国库救济,现在征税却说粮草不足?你们谁担的这一句1

看似威严的一吼,确没有起到丝毫的震慑作用。文武百官窃窃私语,都在想着如何推卸责任。

“陛下,臣以为无需再另派官员。北赵处黄河上游,只需劝他们放水,就可引黄河水解决渭河之忧。”

离陛下最近的地方,殷相的声音清晰落入在场众人耳中。

果然不出所料。

在沈鹤烟和邹轲他们议论到可以调用黄河水的时候,就猜测殷相也会想到这一点。而就目前来看,在场的大部分人几乎都认同这一个计划。

“不愧是殷相。”有人夸道。

梁王若有所思。

接着,苏郑上前:“可让赵国放水,谈何容易?又该派谁去游说赵王呢?”

梁王道:“实在不行,就把西北那一块地……”

“陛下1沈鹤烟恨铁不成钢,几乎咬牙切齿,“割地事大,伤及国之根本,请陛下思虑后言。”

只是说话不过脑子!

“既如此,沈议郎有何高见?”

她一出声,场上的锋芒自然转移到她身上。殷相隔着半个大殿朝她浅笑,意味不明地道:“赵国强胜一方,小恩小惠恐怕看不上。”

众目之下,仍旧有那么几道目光足以让她安心。她定了定神,将那日在琅轩的计划搬上台面。

“陛下,求助赵国看似有利实则祸害无穷。”

大殿上有人轻蔑一笑,“沈议郎此言差矣。粮食关系千家万户,同样是国之根本,用一些奇珍异宝换成年收成稳定,久而久之,国力自当回盛,这不正是长久之计吗?”

沈鹤烟就知道有人会打断她,干脆顺着这个思路继续。

“这位大人恐怕对长远一直有些误解,不能持续的计策,如何当得起长远一称?试想,赵国答应放水,则百姓乐于耕作。到要收成那几天,突然反悔,拦河修坝,阻水不通,粮草无水灌溉通通枯死,大人又当如做?”

“这……”

一时间,不仅他,所有的人都感到出乎意料。

“故而,殷相之计,看似巧妙省力,实则将国之命脉交付他人手中。”

沈鹤烟暗暗凝着殷相,也不绕弯子,就是要把利害列明了摆在王上面前。

对于这样的君主,旁侧敲击是行不通的。

果然,原先还觉殷相说得好的梁王,顿时又认为沈鹤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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